第二十章

    天又开始下雨了，B国如同G市一般多雨，这里是英格兰吗？又或者恰好是梅雨时分。实际上，不管是吸血鬼还是僵尸，都不能受到日照。但是被火烧死的除外，他们无限接近光明与死亡，成了不畏惧太阳的存在。

    庄园的大门外，U挥舞手臂，她随心所欲地活动手指，明明这副身躯是纤弱的少女，但她却能轻易cao控几吨的汽车，对她来说，这活就跟人偶师没差，甚至可能更轻松一点，不管是多么地随意地将手挥转，都能让汽车轻松地上下挥动，就像在屏幕上滑来滑去那么简单，而苍桦只能一味地躲避，她驾起的汽车越来越多，得意地使用着自己的力量，视野被车辆划分成方块，越变越小，找不到苍桦。她意识到不对，抬起头，O说：“躲开！”

    这个懒散的中年大叔，就像最普通的上班族，U一直有点瞧不起他，满口都是工作，老婆和孩子什么的，他是原生吸血鬼，有一个完整融洽的家庭，因此很惜命，一直都只是做在旁帮助的工作，但此时他扑向了U，抓住她的手，替代了她的位置，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并没有让苍桦挥剑的动作变慢，他毫不犹豫地斩了过去，切中颈动脉，鲜血狂飙，这一幕和残忍的少女用无辜的生命捉弄那个善良又带着一点傻气的将军少年一样。U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勉强爬起时，看见O身首分离，血溅在大门上，再掉了下来。

    U只能控制铁质材料，这就是为什么她能使用汽车，如果李昭云用的是普通的铁剑，她就让铁剑带着李昭云飞出去，但是那把带着红缨的剑是木制剑。

    木制剑和铁制枪，真是意想不到的组合。或者更确切点说，这是把改良过的桃木剑。

    “如何？”李昭云淡淡地问道，血溅到他的衣服上，一片血红，他眼神冰冷。他讨厌他的堂弟，明明只是堂弟，明明自己有哥哥，却非要跑到他家来。他讨厌小孩子，小孩子是那种家伙，会乱碰你的东西，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还会说一些不够好听的话。学不会保密，也听不懂拒绝，什么时候都会跟在你的后头。无视任何风险，你无论如何都只能保护这个麻烦。

    但是……

    他确实很好，不错呢，永远都会拯救别人，是将军，也是大家的英雄，战场需要这样的人，世界更需要这样的人。好心人往往会因为软肋被握住，而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李昭云不是好人，就算拿他的父母来威胁他，他也不为所动，但他很讨厌拿弱点威胁别人的，虽然他是个坏人，也不介意别人当坏人，但他介意坏人把好人也变成坏人。他最讨厌受到拘束了。他就像云一样，无拘无束，也不喜欢看别人受到拘束。

    他觉得守将真是太笨了，反正吸血鬼视人命如草芥，人呢，又是每天都上演着死亡戏码的群体，何必在乎那么一个两个，自己都是僵尸了，都是大家讨厌的怪物了，还去维护人类。这么明显的把弱点放在别人面前，当然是装作毫不在乎才对，管他杀不杀了，不能让别人感觉有东西能威胁到你，不能被人掌握软肋。

    李昭云不在乎任何东西，父母可以被人要挟，可以被人杀死，但他会在那之后以同样的死法回馈威胁过他的人，他只会让他们得到凄惨的下场。回报一笔，他就觉得畅快一笔。李守将一直觉得他是个英雄，他才不是，但是坏人呢也有自己的底线，U用司机的生命捉弄李守将的时候，李昭云就一直在忍。他以看客的心态冷眼旁观，他觉得守将活该，真是又笨又蠢。

    但是……

    作为将军来说，没变真的非常不错。就像李昭云没变，李守将也没变。天真一点不是问题，毕竟李守将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这世界上可不能全是坏人，好人可能会被坏人打败，但是善良不能，他得守护这份善良。

    至少他是哥哥，虽然不是亲哥哥，但是好歹也是沾了一点血缘的堂兄，不能对不起小孩子整天跟在后面的劲头，每个弟弟都想要有一个很酷的哥哥吧？可惜李昭云是文弱的男人，最怕的事是体力锻炼，李守将拿他出来比，没有什么用，但是在那个月夜，他确实见到了文弱的男人击败僵尸，保住了百姓的平安。对于李守将来说，他就是英雄，这就是他坚持他的哥哥是英雄的原因。每个小孩都需要一个偶像，他总不能是失格偶像吧？

    作为哥哥，就是要把欺负弟弟的人统统赶跑。也要像父亲一样当面呵斥他。让他知道不能随便糟践自己的身体。

    U怒目而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少女，只是外表还保留着少女姿态罢了，她对这无礼的男人露出厌恶之情，他杀了自己的同事，那么她就要为同事报仇，不过是僵尸而已，居然敢冒犯他们吸血鬼，她要让她血债血偿，没错，人也好，僵尸也好，都是次于吸血鬼的存在。她的手指还能活动，她还能架起汽车，只要数量够多，结界会被打破的。就算李昭云用符咒击破汽车，但她还能控制那些铁片，能赢，数量占优。她让五辆汽车同时向李昭云砸去，可与此同时，她的脖子上出现血痕，银光一闪而过，汽车失去控制，往下坠落，从她脖子里伸出来的是一把斧头。

    G市，莫常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滑动着手机屏幕，黑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脖子上的血痕没有了。

    斧头就像被磁力仅仅吸住，落到一个少女的手上，那是货真价实的少女，她把玩着斧头，U的眼睛跟随着她的身影而转动，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但她依稀记得这个少女她好像见过，那是她和李昭云李守将战斗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越野车上的少女。

    她穿着普通的运动服，衣服上沾着血迹，而她身后的是……李守将。

    “哥！”苍帆见到苍桦，连忙奔跑过去，O的脖子微动，似乎有再生长出血rou的趋势，叶离水见状又给了他一刀。苍桦说：“没用的，不是阳光或者血猎，他们就不会死。”

    叶离水说：“是吗？可是娄郁佳确实死掉了，在跟Y对战的时候。”她还记得躺在解剖台上的少女，已经化成了干尸，可是她在莫常新的怀里好像还是那么美丽，因为被当做珍宝般看待。莫常新根本不介意她的容颜，只会好好地拥抱她，带她回家。

    苍桦说：“列夫吗？他是漆黑之尾的处刑人，拥有杀死吸血鬼的能力。”他想到了那头银发和处变不惊的笑容，是年纪和他相仿，拥有十足作战经验的吸血鬼。

    可是苍桦没发现的是，那些神经和组织再也没能生长起来。

    苍桦又问：“你们怎么来了，叶离水，我对你说了那种话……”

    叶离水把双手放到脑后，斧头被她别在腰间。她一脸不在意：“挺可恨的吧，说我是筹码什么的，但是我哥他确实拿走了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那对你来说，是世间最重要的知己吧？他本来应该静静地沉睡在棺中，却突然地被唤醒，做我哥的仆人，当时我没有及时阻止哥哥，也是我的责任。所以我过来了，况且他现在让B国变成这样，怎么说也要找到他。”

    “……”居然完全谅解了自己。真是意想不到，以为那番话能让两人都离开。有些人，真是怎么甩都甩不开。

    “是啊，哥，我们会帮你一起找月清尘的。”苍帆见状也帮腔说，他本来就支持他哥找月清尘。

    是吗？原本是谁都理解不了的局面。

    “听说你的工坊里放着一口棺材？”母亲问道。

    “逆子。”父亲这么说，气急败坏道。

    他只是想看月清尘重新回到世间罢了，想让他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这样他们能够成为真正的知己。不过与天作对，果然会有这样的惩罚，月清尘虽然能从棺中苏醒，却没有意识，不会说话，成为了制造灾难的武器，何其讽刺。

    他应该要承受的是骂名，把月清尘制造出来的是他，知道月清尘的可怕，还没有毁掉月清尘的，也是他。

    他知道的，一直留着月清尘，会让世界遭到怎么样的磨难。所以他作为僵尸重生后，第一个去寻找的就是月清尘。却发现月清尘早就不知所踪，怎么想都是被别人拿走了，他们擅自把自己的作品全部拿走，就为了能卖一个好价钱，也不在意曾经引起灾祸，颇有传闻的人偶。他疯狂寻找着月清尘，就是怕他再引起灾祸，可他静静地沉睡了上百年，到了B国才有消息。他托一个女人进入拍卖会，想要不动声色地拍下他，但拍卖会很快就变成了血族暴徒的乐园。

    但是，尽管如此，他的朋友，他的弟弟，一直支持他。

    “你们真是怎么甩都甩不掉啊。”苍桦苦笑道，“会有很多危险的。”他一人一只手，摸在头上：“这是来自哥哥的奖励。”

    叶离水说：“真逊。结束之后我要喝波霸奶茶，加超多料。这才是哥哥要做的。”

    苍帆：“哥哥奖励我了，嘿嘿……”

    叶离水：“你倒是很容易满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