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特接受挑战

    【得到结论的小孩搓了搓脸，重新躺下了。

    “什么什么，见过什么？”幽灵伸手在小孩面前晃了两下，“和我说说嘛！”

    坐在驾驶位的警察督了眼后视镜，目视前方，什么也没说。

    “回家再和你说……不要让他听见。”

    “咦？”幽灵趴在座位上，眉毛下撇，“真的闹矛盾了吗？”

    “是真的！”

    “因为你总是不说清楚嘛。”幽灵穿过座椅，来到了小孩子旁边，小孩子固执地面对着座椅缩成一团，“我说得很清楚了！又没有编成诗再说出来！”

    后座很宽敞，足够他大展拳脚。于是他踢了一脚空气。

    “嗯嗯……我知道你很努力了啦。但是还是听不懂嘛。”幽灵似乎想扒拉小孩，手只是从小孩身上穿过去，小孩又像是炸毛一样，头发竖起来了一瞬间，隔了几秒钟，打了个喷嚏，“再有耐心一点点，换一种方法再说一遍吧。”

    小孩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最终还是坐起来了，“好吧。”他非常严肃地说，“我的mama是巫女，我的爸爸是仙人，我是一个小妖怪。”

    萩原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情，但是什么也没说。

    驾驶位的人嗯了一声，“然后呢？”

    小孩继续很严肃地说，“我以前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也用出来过几次超能力，现在我长大了，也许到了mama说过的魔力爆发时期。”

    “嗯嗯。”

    “mama是非常厉害的预言家。她说过好多预言，也经常和我交流预知梦！然后，我刚才梦见了好多好多长着人胳膊的蜘蛛……嗯……”他有些迷惑的晃了晃身体，“或者说长着蜘蛛一样多胳膊的人……有的有一个头，有的有两个头……这应该也是一个预知梦！我在梦里看见了一名，还有曾经在走廊里见过的一个老师，他在梦里有两个头！”

    “原来如此……”萩原歪着头，“梦见见过的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松田打开车门，“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小孩还在气鼓鼓地和幽灵争辩，完全没有理他，“和普通的梦不一样！我知道什么是普通的梦！”

    “那么生病的事情是为什么？”

    “就是之前他说我发烧了，我马上开始感觉到不舒服了。”小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的体温本来就会稍微高一点，因为我是小孩子。但是他一那样说了之后，我的脑袋就晕晕乎乎的，什么也讲不清楚、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原来如此。”萩原点了点头，“一会要把这件事再和小阵平说一次哦，要耐心地好好说一遍。”

    “不要，他完全没有相信我说话！”小孩子再次趴下了，“我要去和mama告状！”

    “诶？”】

    小孩闭上眼，周围的画面骤然转黑。

    细细的白色蛛网从他四周蔓延出去，他睁开眼，四周变成了遍布蜘蛛网的办公室。

    【“……咦，真的假的，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七只胳膊的蜘蛛划拉蜘蛛丝慢慢接近。】

    “……这梦里该不会真的是地狱吧？”万佳有种不好的预感，“完了，地狱笑话讲太多了，真下地狱了。”

    【每一只手都抓住一根蜘蛛丝，纤细的蜘蛛丝看起来完全能承担得起人类的重量，人形的蜘蛛迅速爬到小孩斜上方，用腿勾着蜘蛛网，上半身倒垂下来，纤长的手臂离小孩越来越近，“快点回去啦。”

    ←躲闪　等待→】

    左左左！

    【小孩矮下身，往左挪了好几步，然后一转身，像是交警一样竖起手掌比出停止的手势，戴着面具的蜘蛛探头看着他，有液体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滴，“……好吧，要回去的话就来找我哦。”

    七条手臂依次收回去，重新抓住蜘蛛网，蜘蛛人坐在高处，勾起蜘蛛网又松开。】

    摆设还真没什么变化。

    但是点东西的话蜘蛛会插话。

    【“你喜欢玩填字游戏吗？”看见小孩坐在电脑旁边，蜘蛛趴在网上问。

    ←点头　摇头→】

    “啊？问我喜不喜欢玩填字游戏？那我不喜欢。”万佳面无表情，手上却秒速存档然后点了左键。

    【“其实比起填字游戏我更喜欢字谜啦。”】

    万佳：“……”

    读档，点右。

    【“诶？不喜欢吗？我还觉得我设计得挺有趣……”】

    万佳：“……”

    隔空做了一个摔键盘的姿势，万佳再次读档，选了喜欢。

    【“……但是因为字谜会更容易有歧义？被误解什么的……而且解读起来也很费劲……我姑且用填字母的方式写了。”蜘蛛横躺在蜘蛛丝上，“是不是很浪漫？”】

    对方一说浪漫，万佳反而把精神集中了，满屏找了半天，在中间的一个“10VE”里发现了端倪：“LOVE”的LO被改成了1和0。

    简直就像是在树上刻两个人的名字缩写再加一颗心形一样简单易懂。

    万佳啧了一声，不想承认自己磕到了。

    【“真正动手设计才发现还蛮难的，就像对我来说很难的事情，大家都会觉得很简单，大家会觉得比较难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可以比较轻松的完成，很难找到其中那个交集。”蜘蛛在蜘蛛丝上晃来晃去，“大家的认知是有区别的，但意识里有一个区间，聪明的人和笨拙的人都能明白，就像甜味……嗯，有的人不喜欢吃甜，那么，就像是疼痛？……哎呀。还有无痛症患者呢。有的就是可以做到所有人都理解，但是很难说出口。”】

    “人与人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嗯，人与人是无法互相理解的，我知道。”

    “但是，如果两个人互相都想要接近，都在想相同的事情——”】

    万佳点开右下角，麦克风没开。

    ……大概是巧合吧。又是巧合。巧合啦。

    ……真是的！说到底就很微妙吧！乙骨一名这个名字明明是万佳随便起的啊？！怎么还能在这里有体现？这种不应该是混沌的、不管主角叫什么名字都一模一样的共通剧情吗？AI这么发达了吗？说到底，如果这里的主角名字里没有一，这里的这个“10VE”怎么解释？……嗯？

    ……莫非是男同的1和0暗示吗？和一名的名字搭上了反而是巧合？不不不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样的话，大概就能培养出默契吧。他一直是很聪明的人，如果不想要越线，他有很多办法完成任务，所以……”

    又有液体落在地上。

    “他其实……也爱我对吧？”

    又是一滴液体。

    “虽然我知道……这有概率是……我的错觉。啊，一想起这件事就好难过。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感情啊。”

    他的晃动逐渐停止了。】

    啊。

    味儿对了。

    ……怪不得一直觉得乙骨一名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太开心了。

    “……”

    许多记忆在这一刻闪回，坐在门内侧靠着门哭泣的乙骨一名，闪光灯下皱着眉的乙骨一名，黑眼圈做研究的乙骨一名，带着面具弹钢琴的乙骨一名——啊，这是最开心的那个了。

    是不是别那么倔强一定要设定成1比较好呢……

    万佳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一瞬间万佳在想，如果重开的话，一定不把外貌设定成1了，想要看打脸剧情，也想要看外貌1的人翻盘，但……乙骨一名活得太痛苦了。

    不应该给他的人生增加困难的。

    ……不应该。

    玩家的事情，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如果结局不好，就是cao作太菜，如果cao作没问题，那骂游戏设定就完事儿了！

    总之，万佳才不会再玩一遍温柔性格呢。

    温柔系狗都不玩。

    【“……不过，我现在死掉了嘛。十年……二十年之内，他肯定不会再和我说上话的。”蜘蛛翻了个身，七条手臂垂下，轻轻晃动着，“我就……默认他说过，也没有那么糟，对吧？”

    “我知道了。”

    小孩拿起办公室的摸鱼玩具弓，把一根吸盘头的箭射向大蜘蛛，那根箭戳了一下乙骨一名的胳膊，弹开了。

    “丘比特接受挑战！”

    “……诶？”

    “丘比特是神话里的月老啦，就是这样，咻的一下，被金箭射中的人就会爱上第一眼看见的人。”

    “那个神话我知道的，但是和那个有什么关系……？”

    “我一定会让爱你的人承认的！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

    “哎呀……”

    “那么就再把手机借给我一次。”小孩很认真地向半空的大蜘蛛伸出手，“这一次，到时候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说到底我已经死掉了，不要再去打扰活人比较好吧？”

    “肯定会有人不会觉得这是打扰的。”小孩超级倔强地说，“如果我爸爸mama给我打电话，我会跳起来去接的。”

    “真拿你没办法。”蜘蛛把纤长到怪异的手指伸向自己的衣服兜，“这里只是你的梦境，是潜意识与思维的组成的狭隙世界……现实世界的我会哭到喘不过气吧。”

    小小的光点从蜘蛛的手心往下落，被小孩子郑重地接住了。】

    那个光点被小孩举高，然后咻地一下进了物品栏。

    【乙骨一名的手机

    ——从狭隙捞出来的。也有联通现世和亡者的力量。别忘记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