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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胡同的季玖却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伊墨说的固然有理,对沈清轩的追恋确实感动了他,但自己若没有一丝的喜欢,又怎么会在他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后。还会在这里,与他缠绵,与他交谈。季玖点了点头,铿锵的答:“我分的清。”也就无形承认了,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不堪,他还是喜欢他。“分不清的是你,”季玖说:“你要沈清轩的好,却不要沈清轩的不好。难道你不知道,不管好不好都是沈清轩吗?”季玖说着自己都无力了起来,道不明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同情这局中的两个人。只觉得无力。重新倒在床榻上,季玖无力的横臂搭在自己脸上,几乎是请求着道:“拜托,若是来世还要找沈清轩,请主动一点。主动做点什么,绑走也好杀了也好,他要是拒绝你你就掐死他也好。他不接受你你就追着他不停解释直到他疯掉为止……怎么样都好,不要这样被动的什么都不做,什么都等沈清轩做。他要是能活千年,也就惯你千年,可他只能活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每一世,都莫名其妙的宠着你!况且,你不接受他的不好,又怎么会换来他对你的好?”他说的极无奈,又好气,伊墨低下身,搂着他的肩头,揉进怀里,他确实不知道怎样去分辨季玖与沈清轩,哪怕他曾经成功鉴别过,知道怒言相向的人是季玖,沈清轩永远不会对他生气。但是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伊墨几乎能想象的到他的心情。一定,从来没有快活过。但是,即便这样不快活,到最后的最后,也还是喜欢上了自己。尽管一直以来,与沈清轩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可那样一个忍耐与包容的心思,又有什么差别?又何尝,不是“莫名其妙的宠着你”。伊墨抱着他,静静想了很久。他喜欢这样的季玖,也就是,他喜欢这样的沈清轩,的转世。同样,他喜欢这份好。伊墨说:“你就那么在意,我叫的是沈清轩,而不是你?”季玖睁开眼皮,很奇怪他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我有很多事要去做,是这辈子的沈清轩必须去做的事,怎么能只做你的沈清轩?”“那如果你不用做这些事,你会做我的沈清轩?”伊墨问。季玖“呵”了一声:“不知道能不能,但起码,会让你将一开始欠我的那些帐一笔笔还回来,才会放过你。”“那么你到底在意什么?”伊墨说:“我叫你沈清轩与季玖有什么不同?你并不否认你是沈清轩。”季玖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你不叫季玖,是因为你并不喜欢这么长时间来,对你不好的季玖。你若是喜欢我,叫我沈清轩又有何妨呢?那也是我的前生。”“可沈珏也说,我不配当他爹。”季玖“呵呵”笑了,想起那一次与沈珏的争斗,发现自己空掉的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缓缓道:“因为我不好,所以我就不配当他爹……你们异口同声季玖就是沈清轩,却又在季玖对你们不好的时候,就喊着不配,将季玖和沈清轩分开。”“也许,是你们都不接受我也不一定呢。”季玖淡淡说,想起自己被沈珏用剑指上的那一刻,那时候他问,如果我是沈清轩,你会用剑对我吗?不,不会。那么这么久以来,有谁,真正拿他当沈清轩过,给予同等的尊敬与关爱?接受他的好与不好。都没有。在他努力接受他们的同时,就因为,做的还不够好,所以得到只能这样的结果。季玖觉的眼睛有些酸涩,似是要流出什么,连忙闭上眼,什么都不说了,他是死在“不好”的自己手里。伊墨哑口无言。【屯儿。整理】或许季玖没有说错,从不说往事,从来没有对季玖说过一句“我喜欢你的前世,所以来寻你的今生”,或许的确是潜意识里排斥对自己不好的那一面。但是这些,伊墨从来没有思考过。他第一次听他这样说。第一次沉默以对。不知道真实是什么。他不知道真实是不是季玖所说:喜欢沈清轩,却局限于只喜欢对自己好的那一面的沈清轩。那么,沈清轩到底是谁?不好的,就不是沈清轩了吗?这短暂的时间,伊墨也没有思考明白的可能,所以伊墨就抱着他,在安静流逝的光阴里自问:若是一开始,主动做点什么。是不是,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季玖早已头痛欲裂,此时再难忍受下去,咕哝一句:“天亮了自己走,不送了。”完全睡过去。伊墨抱着他,低低应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就这样抱着,贴在一起,感受对方的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在自己身上。季玖饮了酒的一夜发泄之后,就这样,静悄悄的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天渐渐亮了,连伊墨离开都不知道.第二卷·二十九日上三竿,季玖迷蒙着醒了,他睁开眼,头痛欲裂。又重新阖上了眼,一动不动的躺着,脑中全然是一片空白。仿佛天地混沌的时期,天与地还是一个巨大的蛋,他就是那个蛋里沉睡的婴孩,懵懂而无知。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没有曾经,也没有未来。茫然不知世事的安宁着欢喜。可他终究不是婴孩,宿醉的空白过去之后,曾经发生过的事便在脑中一幕幕的飘移而过。季玖眨了眨眼,彻底醒了。扯着被子坐起身,季玖倚着床头,揭开了帷帐。原以为会看到的凌乱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端正的桌案,叠好的公文,摆放着的纸墨笔砚,连茶盏都完完整整的放在桌上,并不是记忆里的碎片。季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紧接着,他看见了那坛酒。从地里挖出来的,还没有擦拭干净泥土,更没有开封,像个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果实,带着与生俱来的香味,端正的立在长桌中央。这是他要的春酒。季玖想起来了。接着很自然的想起那人趁着天未大亮,偷偷去人家院子里刨酒的情景,也不知是滑稽多一点,还是心酸多一点。只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坐了一会,就起了身,将床榻收拾好,抱了褥子去院中晾晒,又将弄脏了的织锦绢布都扯了下来,拎了个木桶,去河边清洗。做这些事的时候,季玖脸上也是淡然的,只有在低头搓洗那上面的可疑痕迹时,耳朵后面才泛起了些红,羞也羞的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