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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恨…」被头发掩住的脸看不出神色如何,但轻轻淡淡的三个字却掩不住切齿的恨意。恨?!锦也好恨,铺天盖地的悔恨早已把他吞噬,如果他昨晚跟东一起回家,如果他没跟大家去喝酒,如果他没有刻意晚归…那麽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惩罚他的痴心妄想还是惩罚他的懦弱逃避…但既是如此,为何这责罚不降在他身上,却要降在东身上?!是因为连老天也知道让东痛苦比直接惩罚他还要让他痛上千倍、万倍?!耐不住高热煎熬,东才清醒一会儿便又睡去。拂开东脸上的细发,锦轻轻地抚著这张从来是自信神定的俊美脸庞,现在却苍白脆弱的让人看了想哭。「锦…救我…救我…」东攒著眉,乾裂的嘴唇喃喃吐出不清不楚的梦呓。再忍不住,锦的泪顺腮而下,激动的把东拥入怀里,低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昏睡中的人不再拒绝锦的碰触,在锦的气息中渐渐安稳沈睡。*****赶在天亮前锦把东带出宿舍安置在自己的住处。名义上虽是住宿舍,但锦受不了拘束,早在外面买了房子,住宿也只是为了方便看到东。他万万没料到第一次请东回家做客却是这种情形。东在不断的梦魇和高烧中度过一个礼拜,好不容易等他清醒,人却变得更加沈静,有时侯趴在床上一天也不开口说句话。既便锦使尽浑身解数逗他也只换来几声勉强的笑。二人的假期都快结束了,这天早上看东睡得沈,锦想想也该到事务所帮东再请几天假顺便办办其它事,於是留了张纸条在床头,怕东饿著又特意叫了份外送放著。傍晚回到家,看到桌上的食物未曾动过分毫,锦不禁摇头叹息。手上拿著带回来的餐点走进房里,只见东趴在床上,床单盖到腰际,雪白背上的疤痕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狰狞可怖,看著窗外的眼瞳茫茫然然佛如没有生命的玻璃珠般…这景像揪得锦心里发疼…「东,吃点东西吧!」坐上床边,锦温言说道。「谢谢,我不饿。」眼睛犹然看著窗外,但多了点神采。「不饿也要吃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也不能这麽折磨自己。」锦仍是劝道。「我真的不饿,锦,你别管我,饿了我自然会吃。」东平平淡淡,不见丝毫情绪起伏的说道。见东这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锦不禁心头火起:「你不吃就到医院打点滴去!」「不…不要!」听到医院二字,东急了起来,抬起的脸上带著明显的苍惶,连声说道:「我不要去医院!」那惊惶模样看得锦眼里泛酸。我何尝想逼你,可你这样…唉!「不想去医院就把饭给吃了。」压下心里的不舍,锦坚持要求。锦的神情让东知道没有转圜的馀地,垂下眼眸,不再争辩,挣扎著要坐起却有些力不从心。锦见了不自觉伸手要扶,可手才堪堪碰触到东,东竟恐惧的缩颤了一下。停在空中的手看来有点突兀,锦苦笑著伸回手。东,到了现在,你仍是连我也怕吗?!「对不起…」从锦的眼中,东知道自己伤了锦,虽然不是故意,但…还是伤了他。装做不在意,锦的脸上挂起温暖的笑,把手中的碗交给东,催促道:「快吃了吧!」。接过碗,东无奈的拨了几口又待放回桌上。「不行!要吃完。一个大男人总不希望我喂吧?!」锦在旁边盯著,见东这麽敷衍有些不悦。苦皱著眉,东瞄了锦一眼,见他神色坚定不容商量,知道拗不过他,只得勉强再吃,才吃不到几口,突然胃里一阵翻腾,竟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数呕了出来。「对不起…」东靠在床头,脸色青白的吓人,额上尽是冷汗,闭著眼,微喘著道歉。他知道自己这一下,可得忙坏锦了。锦的声音悠悠淡淡的飘来:「你是存心的…」闭著眼没瞧见锦脸上的担心与不舍,东只道锦在责备他不想吃饭所以故意全呕了出来。咬咬牙,掀被就起:「这几天打扰你了,我住饭店去…」倏地抓著东的肩,锦忍不住的低吼道:「你吃不下东西,又不肯去医院,是存心不想活了吗?!」「不想活?!」乍听到锦的话,东不禁怔然,失神的呢喃:「我还有好多责任,怎能不想活?!」东无奈的语气扎得锦的心好疼,直视著东的眼,再不掩自己的痛苦,锦凝声问道:「如果没有责任,你是不是就真的不想活了?!」而你的”责任”里有没有…我?!颓然坐倒,怔怔地望著锦,东半响答不出话来。突然间,他歇斯底里的喊道:「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为什麽我不想活?!该死的人是他…是他…」抱著东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锦低声安抚著:「是啊…错的是那个人,不是东…不是东…别再惩罚自己了好不好…」也别再惩罚我了好不好?!「好恨…锦…我好恨…」在锦的抚慰里,东终於喊出几日来压在心中的不平与不甘。无声的啜泣,不住抽动的肩膀,即使是宣泄也是这般压抑。锦心疼难舍的紧紧抱著东,眼泪随著不舍也无声滑落。感到怀里愈显单薄的身躯逐渐平静,锦正想放开,不料东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说道:「锦,抱我。」锦从没想过会从东的嘴里听到这句话,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了,震惊的张大了眼,一时间竟无法有任何反应。感到锦的身体一阵僵硬,东挣出锦的怀抱,低著头自嘲笑道:「忘了吧!我真是疯了才要这样要求你…」「东…」锦伸手抓住东愈握愈紧的拳头。「被不正常的人…碰过,连我也不正常了…」咬牙切齿的恨,痛彻心肺的伤…锦也不知该说什麽,但感到东的拳头愈收愈紧,怕他伤了自己,锦坚定的扳开东的拳头,把自己的手伸进他的掌中,与他紧紧交握。没注意也没在意锦的动作,东仍是面无表情的絮絮自语:「只要想起那人压在我身上,只要想起那肮脏的气味永远留在我身上不会褪去…」东脸上看似平静,但锦却自他手上愈握愈紧的力气知道他的激动气愤,不由低声劝道:「忘了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过去的。」东再也无法掩饰他的情绪,暴烈的喊道:「那种被迫的屈辱我一辈子也没法忘记…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东用力挣脱锦的手,挣扎著要起来,濒临疯狂的眼神却脆弱得随时都要崩溃。「别激动,你会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