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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最忌谎报物种 第109节

    徐娇方才醒悟过来自己真的是喝多了。

    因为喝蒙了, 才会出现要喝一喝白水补充下水分,才会去厨房,才会一看见餐具稀疏的橱柜, 莫名就连接上被钟阅一脚踹烂的画面里。

    有一组茶壶始终屹立不倒。

    而此时此刻,那组彩绘藤蔓勾勒的茶壶一样出现在壁橱里。

    她神使鬼差的就伸出了手,按住了一旋转,墙里咔咔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壁橱剧烈颤抖着, 吃力地自左右排开。

    细细流沙灰中,一方黑漆漆的门洞突兀出现。

    灯光仅仅照亮三五阶梯, 余下的楼梯没入黑暗中。

    就如同没入地狱里。

    要换作是以前的徐娇, 指定吓得一溜烟儿逃窜,可现在她经历过三番四次的死亡后,由内到外都被烈火锤炼, 她清楚地了解到,一旦接触到这个谜面,要想让她再忽略、再遗忘,除非把她脑子给抠出来。

    否则她一定还会回到这个位置上来, 也会再探索进地下室。

    如果, 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一样在港主的力量范畴内,又会怎样?

    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指引着她。

    ——因为被沾染了近乎灭世的气息,她被标记为了“行走者”, 那就是不死不休!

    娇娇一瞬间酒意全无, 身体里沸腾着决绝的勇气, 扶着墙, 下到了黑暗之中。

    如果不是异世界,那就不会碰到奇遇。

    如果是异世界——

    那她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死。

    久未流通的空气浑浊不堪,十分呛鼻,娇娇踩着石阶空落落的响,拐过一道弯,娇娇记得再多几步,墙壁上就有开关按钮——鲛人岛的古堡与这一模一样。

    可没想到她在冷冰冰的墙壁上摸索了半天,也没碰到一个凸起物。

    娇娇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后悔不该如此鲁莽,即便不像钟阅拿枪开道,多少该捏个手电筒才对。

    心一慌,腿脚就不经使唤,偏偏这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之外,还有一个感觉被放大,就是冷。

    地下室这种地方本就是冬暖夏凉,可这凉意也太不对劲了,她一身夏天短打扮,皮肤上生出一连串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简直比开最低温度的空调还要低温。

    她后悔不迭,一转身,发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

    楼梯拐角处的余光消失了。

    ——不,应该说是,从一开始娇娇就不确定黯淡的厨房余光能不能折射进来。

    娇娇被黑暗裹挟。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大意了。

    她强行遏制住胸口翻涌的情绪,把飞驰在脑海里的恐怖鬼怪电影片段统统摁灭,张慌着手,顺着墙壁寻找楼梯口。她反复告诫自己不必害怕,她并没有怎么走动,按理来说楼梯口应该就只有一步之遥才对。

    可偏偏就像蒙了眼在沙漠中独行的旅客,绕了半天又回到原点——或者因为空间感丧失了,或者是人腿的长短有差异,导致人像圆规一样原地打转。

    总而言之,她竟没有走出去。

    鬼打墙?

    冷飕飕的凉意从她后颈窝里生出,偏偏这时候手指碰到了一处坚硬的木头盒子,拍上去“咚咚”作响。

    这是什么?

    木柜?

    废弃的床?

    娇娇盲人摸象而去,木盒的截面往下延伸,她莫名其妙的想起曾在大雾世界坐过一件物品。

    棺材。

    娇娇冷不丁的想要缩回手,突然地,斜地里一双冷冰冰的手,自下而上的钳住了她。

    娇娇脑子里嗡的就是一声炸响,她在地下室摸索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从始至终就没听见一个呼吸声,更没感受到任何人的存在。

    更何况——

    即便是像大雾世界是有人潜藏在自家古堡地下室。

    那也不该这样冷,几乎是零度,与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rou无异。

    而且那手指极其干燥粗糙,硌得瘆慌,若不是张开的五指传来软绵绵的气力,她根本联想不到会是人的手。

    黑暗中凭空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的双眼。

    黑色瞳仁凝成直线。

    流露出冰冷而残忍的感觉。

    娇娇再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鬼啊啊啊啊啊啊——”

    附着在手腕上的枯手突然爆发出一股气力,连带她人将她整个儿的拉倒,头撞进逼仄的木板上,一阵爆痛,体感木盒子真的是长方形的,真的是棺材,酒壮人胆,人极端恐惧的时候别说是撞见鬼了,她也奋起挣扎,可没想到她的气力比之对方,简直就是被化作无形。

    她的手臂被重重压在后背上,那双枯手也同样被压住,明显感觉就是一层薄薄皮rou连着枯骨上。

    “迷途的可怜羔羊,打扰了本王的长眠,就安分作本王的奴隶吧。”

    一串喑哑而晦涩的腔调,在娇娇头顶上响起,她的膝盖被锋利尖锐的骨架子顶着,跌落下来的衣物扫过她的面颊,很柔软,但满是土灰的呛鼻,即便是这样被禁锢的难受着,但娇娇还是一瞬间被对方中二的台词给震慑住了。

    ……

    这绝对不是现实中的物种。

    现实真的也沦陷了?

    娇娇只愣了一瞬,突然间,脖子处感觉有冷冰冰的硬物贴上来。

    下一秒,剧痛传来。

    她的血管被咬破,血液疯了一样往外迸流!

    脑子里一瞬间铃声大作,身体弹动而起,拼了命的反抗,却被重若千钧的力气绝对压制,她张开嘴,彻彻底底的痛喊出声了。

    这次的剧本怎么跟之前全都不一样?

    还有完没完?

    颈部的东西离开了,用喉结骨头磕碰一样的出声:“……叫得真难听。”

    说罢撕拉一声,一大团破布堵到了娇娇嘴巴里。

    娇娇:?????

    唇又凑上了娇娇流血的动脉,她这时候感觉不再是骨头,而是唇了——对方似乎从她的血rou里汲取到了力量,生出了自身的血rou。

    她区区一个人,只怕是会被吸成人干。

    疼痛、恐惧,如灭顶之灾,她万分后悔,可就像是打开一扇门闯入一个异世界中一样,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血液流失的明显感觉,就是冷,她感觉有很多的血汩汩的浪费进了棺材里,气力抽丝一样从神经末梢离去。

    彻底的黑里,她竟然看见了细细微微的星星……

    失去意识前,她知道这是视网膜都已经丧失了控制力了。

    ……

    娇娇没想到自己还会醒来。

    动作先一步意识的抬起了手腕,然后,回忆如同龙卷风呼啸,瞬间摧枯拉朽一切记忆,被搅碎了的恐怖遭遇弹射到她瞳底,她亡命一样的弹坐而起,动作幅度之大,拉扯到脊椎发出咔嚓的一声脆响。

    ——当她看清楚身躺的居然是二楼的卧室,垂落一线流苏的白纱帷幔一如过往,心中的大石块重重落地。

    难道是一场梦吗?

    这年头只在脑子里存在了一瞬,就被颈部的尖锐疼痛否决了,还有那日头,今天的为何格外刺目,细细密密粗砂纸一样摩挲在视网膜上。

    疼。

    浑身疼——

    这一点炙热的痛楚,在手指抚摸到颈部的爆炸布条时,猛地一沉。

    心凉半截。

    谁给她包扎的?

    昨晚事情的后半截又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她在异世界是闯入者,是局外人,是时间与实践缝隙中的行走者。

    所以她不会死。

    可这是现实!

    那当下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昨晚她没有遇见怪事和怪物,一切都是她喝多了做梦。

    二是,这个世界也沦为了港主可掌控的异世界之一。

    ……一定是第一种可能。

    一定是做梦。

    没有任何原因可以解释,她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去思索第二种可能性的几率,她一开始穿梭进异世界的目的只是为了钱而已,有钱的目的只是为了更被认可的行走于世界上,但如今有人告诉你,你的世界是假的,你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虚无……

    娇娇连继续呼吸下去的原因都找不到原因。

    所以,她只认可第一种说法。

    绝不可能,再出现其它的可能性。

    有句话叫做心诚则灵。

    从现在起,娇娇将成为绝对的无神论者。

    她颇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架势站到落地镜前,然后她看见了自己,还是最开始的模样。

    蓬松的深棕色卷发下,微微凹陷的眼窝和挺翘的鼻梁,颇有异国混血的长相。

    因长期奔波劳累而瘦削苍白的身体,扁平的胸前,还是昨日镶嵌着白色荷叶边的睡裙式吊带。

    一切都与平时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