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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嘴宣扬出去,怎么会引祸上身呢?”话虽如此,只瞧面色,祁重之必定也在心里打鼓,谁说得知此事的只有他呢?李兆堂心中如此想,意有所指地看向赫戎,后者似有所感,掀起眼皮,晦暗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赫戎便突如其来断定:“你不是中原人。”祁李二人皆是一怔。祁重之率先回神,自觉几日相处下来,已经对赫戎鸡同鸭讲的毛病接受得越来越快了,当下忙从中调和:“啊,李先生别介意,他心直口快惯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看李先生的样貌,也的确有些……”李兆堂白白净净,整张脸是副从锦绣丛中浇灌出的好皮囊,只是长眉凹目,鼻骨挺拔,毛发瞳孔都较寻常人稍浅,让他在三分古板书生气里,又平白添了点儿出格的神采,细看之下,的确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大庭广众下让人对相貌评头论足,这实际上不大礼貌,李兆堂却好脾气答:“赫兄慧眼如炬,李某的母亲算半个苗疆人。”赫戎还想再问什么,祁重之惟恐他继续坏事,抢先截胡道:“时候不早了,不耽误李先生时间,我俩先告辞了。”李兆堂起身相送,临到门口,祁重之忽又转过身来,一脸难言之隐地拽住李兆堂的袖角:“呃,李先生,关于修剑的事儿……”李兆堂明了他心中所想,轻拍一拍他手背,柔声安抚:“祁公子安心,李某听过就忘了。”祁重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抱了抱拳,与赫戎离去。路上,祁重之已恢复一惯神色,全没了方才的慌张心焦,他问道:“你刚刚想对李兆堂说什么?”赫戎斩钉截铁:“我觉得他在撒谎。”祁重之略一皱眉:“怎么说?”赫戎正儿八经点评:“苗疆人的鼻梁没有那么高。”祁重之:“……滚。”祁重之顿时打扁他鼻子的念头都有了,头疼得捏捏眉心,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以为他狗嘴里能偶尔吐出象牙:“好好好,别扯淡了,出来这么久,你药吃了吗?”二人并行着回了客栈,赫戎果然忘了吃药,连小红瓶的封口都没启开。祁重之骂骂咧咧跟厨房要了碗热水,咣当磕在桌子上,水珠子溅了一圈:“我不提,你就不吃了是吧?”赫戎本不打算漱口的,药丸虽然苦,入口化开后,滋味直钻舌根,但他还忍得了,只是一碗蕴着热气的水放到了眼前,看着祁重之恨铁不成钢的脸,鬼使神差的,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甜的。他微微扬眉。祁重之没好气问:“还苦吗?”赫戎品着嘴里的余味,把糖水当酒,仰头灌了个底儿掉。也不嫌烫。门外忽然响起急促敲门声,打断两人谈话声,小二在外唤:“客官,有人送东西给您!”祁重之满头雾水,把手里的药塞进小匣子里,整整衣冠,扬声道:“进来吧。”小二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眼熟的盒子,陪着笑脸奉上:“嘿嘿,客官,这是云祥珠宝店的店主差人送给您的,掂着分量不轻,小的给您放哪儿啊?”珠宝店店主?祁重之一听这名号,伸去开盒子的手立马又缩了回来,盯着那枚锦盒,有点儿怀疑里头装的是能炸飞人的二踢脚。那家店主的讽刺还言犹在耳,恐怕想打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派人送礼物?“小二,劳驾你来开吧。”他干巴巴笑着吩咐,自觉退到了一旁。小二忙不迭答应一声,将盒子放上桌面,盖子一启——嚯,一枚成色绝佳的上品血玉珠子!他瞪大眼惊叹:“娘哎,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红珠子呢!”祁重之莫名其妙探头去瞧,一看之下,那正中躺着的血玉,不正是李兆堂选中来镶发冠的那枚吗?这是唱的哪一出?祁重之问小二:“店主亲自来送的?可有带话给我?”小二挠挠后脑:“有吧,说是…哦!说是李先生给祁公子的一份还礼,请务必收下。”“哦,”祁重之了然,这是还他的饭钱呢,真够能耐的,一气儿还了半个城。他摸起血玉,上下抛了抛,“那店主走了吗?”小二眼睛随着宝珠转,看得心惊rou跳:“没呢,说李先生嘱咐了,祁公子不收下,他就不能走。”“那你转告他,”祁重之哭笑不得,“就说我收下了,下回李先生出来吃饭,告诉我一声,我还请他,争取把另半座城也请回来。”“诶!”小二点头哈腰应一声,带上房门,扭头一溜小跑去传话。屋里再度安静下来,祁重之捏着珠子,凑到烛火下去细细翻看。火光摇曳,跳跃的火苗晃荡在另一边坐着的赫戎身上,他从头到脚暗沉沉,无声无息发着呆,没有一丝亮色,令人望之气短。“喂,”祁重之放下珠子,握在手里缓缓转动,“你觉得它好看吗?”赫戎迎声转首,金棕的瞳仁映上了暖橘的温光,视线先经由祁重之的脸,再落向他手中的血玉,轻轻一点头:“还不错。”金银珠玉再美,与这双堪称无价之宝的眼睛比起来,都统统落了俗套。祁重之咧开嘴一乐,扬手朝前一掷,价值连城的宝珠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度,稳稳被赫戎接在了手里。“那送你啦。”他笑眯眯的,异常爽快。那头赫戎平白无故得了个大便宜,天降的馅饼砸得他满腹狐疑,攥着珠子不明所以——只因为他夸了一句不错,祁重之便轻而易举将宝珠赠与自己了?这算什么意思?他虽不识时务到了讨人厌的地步,每每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开口,都给人一种专门来找茬踢馆的感觉。但实际上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自己今天给祁重之添了多少麻烦,还几次险些坏了他的计划。按理说,照祁重之的性情,要是能打得过他,必然已经一顿老拳挥过来了,哪有还端碗递水,外加赠宝献珠的道理?赫戎面无表情:“无事献殷勤,非击几刀。”“是非jian即盗,”祁重之哼笑着,一壁觑着他的面色,一壁慢悠悠倚进了靠背里,“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受之有愧啊?”赫戎最看不得祁重之这幅好似全盘在握,无来由胸有成竹的模样,总让他有种正被这小子在心里算计的错觉。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出来他还嫌掉份儿,于是冷淡淡嗤了一声,神态依旧很理所当然。因为“讨祁重之的厌”这一点,他自己知道归知道,但态度一向是:我想说就说,你不想听也得听。能得本将军与你开口已经是莫大的荣幸,闲杂人等安敢再随意指摘?谁让他在北疆横行霸道惯了,就算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