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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说迈入帐内,所见之景……确有些不堪入目。烧焦的四具尸体以扭曲的姿势倒在一处,几乎辨不清容颜,仅能从身形勉强辨出,被压底下的尸体是女人,倒伏在她身上的三具是男尸。发黑的尸身交叠结合,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死前在干何种肮脏的勾当。几个士兵惊呆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楚长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几具死状惨烈的尸体,突然眉峰一动,转瞬间便旋身迫近龙帐之东,猛然破帐而出,利剑出鞘,快如闪电,泛着寒光的剑锋直指来者。帐前的士兵正吃力地抵抗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黑衣人,几乎毫无反击之力,退无可退之时,宛如救命符般,后方有人沉声一喝:“韩王已受擒,速速投降!”话音刚落,一位衣衫华贵的男子自阴暗处走出,风姿卓越,神情漠然,仿佛那柄横在他脖子上的长剑不存在一般,却教黑衣人纷纷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不出一刻,适才险些被杀个片甲不留的士兵们,高举长、枪,齐齐捅向束手就擒的黑衣人。擒贼先擒王。成王败寇,热血洒地,十名死士,无一生还。“韩王被捉了!咱们赢了!”“太好了……”“还是咱们将军擒住了韩王呢……”墨白捧着装满血水的铜盆往外走,听到跑来报信的士兵一说,大家都欢呼起来,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今夜这场不大亦不算小的战事,死的人不多,伤兵却不少,他帮着救治,一直在帐内忙活。送来的伤兵愈多,其他军医腾不开手,他也懒得唤人了,自个儿出来换水,顺便透透气。帐子里头血腥气浓烈,混杂着汗臭味,闷得很,饶是忍受力再强,待上一个时辰也得受不了。倒掉血水,墨白蹲在山泉口旁,伸手扶着盆接水。夜已深,风微凉,他深吸了一口气,却隐隐觉得不对。怎么血腥气这般浓烈?难道是衣服沾了血?可他不是把穿在外面的白布袍脱在帐子里了吗?正思索着,水已接满,他取过水盆时不经意往水面一瞧……只见一柄长剑悬在头上,闪着令人胆寒的白光。?☆、手下败将? 【三十一】东面的营帐由于远离敌军突袭地点,倒是未曾受到太大的波及。皇帝已经移驾至最大的帐子,其余重臣在另一些小帐内歇息,待明日搭建起新的营帐,再重新分配安排。子时已过,经历了一场变故,无论是参战的士兵,抑或是躲在后头担惊受怕的随行大臣及一干伺候的太监宫女,均是疲惫不堪,也不讲究什么尊卑有别了,有地儿便将就着歇下了。一个时辰前被火光照得敞亮的营区,重归平静,只除了东面靠北的一顶大帐,仍灯火通明。帐门一掀,徐公公从外间走入,臂弯处的拂尘一晃一晃,划出一道道银弧。“皇上,韩王已带到,是否通传?”皇帝正优哉游哉饮着杯中热茶,神色淡淡,唯有微微上挑的眼角,泄露出一丝讽笑。“传。”未几,帐门再次掀开,铁甲轻碰微响,迎头之人大步如风,于案前一揖,正是亲手擒住韩王的楚长歌。“参见皇上。”而他的身后所立之人,身量颀长,虽被五花大绑,发丝披散,锦绣华服亦有几分脏乱,却因周身的清冷之气,以及冷峻面容上漠然的神情,令人不觉他有分毫慌乱和狼狈。若非知他已服下软筋散,内力尽退,即便是制住他臂膀的两个士兵,也断然站不住脚跟的。“大胆罪人!面见皇上,还不跪下!”徐公公怒瞪案下站得笔直的韩王,尖细的嗓音令听者禁不住发颤。韩王不为所动,可两个士兵却不能违反君命,当即大力将他按倒在地,沉闷的撞击声不响,自膝盖刺入的钝痛,却令他头皮发麻。皇帝搁下茶杯,掀眸瞥了那个虽跪在地上,背脊仍挺得发直,不卑不亢的韩王,只觉得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刺眼得很,一丝阴狠闪过眼底。“八年未见,一见便赠朕此等大礼,韩王倒是有心思。”皇帝勾着唇,语气随意得如同话家常,出口的话却不可轻受,“于情于理,朕不好拂了你的意,作为回礼……”他一眯眼,往徐公公那儿一斜,便听徐公公扯着嗓子喊:“来人,赏韩王三十军杖!”亏得这徐公公说得出口,这算哪门子的赏赐?然皇上的意思如此,底下人哪敢不从,只得默默取来军杖,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弓步站着,知韩王一向讨不得皇上喜欢,下手也愈发不留情面。坚硬的军杖结结实实打在他肩背上,实木与肌rou相撞发出一下又一下的清脆声响,挥过的军杖溅下一地的血点,杏白色的外袍亦留下一道道交错的血痕,触目惊心。韩王硬气,生生受完三十军杖,不吭一声,只在最后一杖落下时,再压抑不住地喷了一口血,染红了身前的一方地毯,然后支撑不住地垂下了头。“受不了了?”皇帝见他浑身是血的不堪模样,似是终于寻着了胜利的快感,低沉的声线沾染了显而易见的不屑,得意之色尽显,“朕记得当年的你,可是个茶饭不思、独爱习武的武痴,怎么,这些年来武艺不见精进,敌不过楚爱卿便罢了,连着小小惩罚都扛不住?”韩王仍低着头,沉默以对。“呵。”皇帝也不恼怒,负手步下案台,“朕以为这些年来,韩王在秦阳城养精蓄锐,能长点脑子,不成想竟使此等拙劣诡计,当真是令人失望了。”皇帝刻意将春猎地点定在燕山,且状似随意将此事提前向萧昭容透露,目的便是借她的口告知韩王。韩王近来频频动作,想来必是蛰伏已久,蠢蠢欲动,岂会放过这个近皇帝身的机会?需知作为一个已有封地的王爷,除非皇帝传召,是不可上京,更遑论入宫面圣了。于是便有了今晚的布局。楚长歌之前已经查明哨兵中有韩王的人,派了心腹去监视。确认他将整个营区的营帐所属及分布图交到韩王手上后,于两批哨兵轮值之间,照计划迅速将皇帝、长公主和大臣等人从中央靠西南的大帐撤出,转移至东面的中小营帐之中,由皇宫侍卫负责保护。而军队则大部分转移至大帐之中,待出兵信号发出,立刻出帐迎敌。韩王的目的显然是刺杀皇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龙帐是否烧了个清光,他也必会亲自前往确认皇帝的生死。为了引韩王出现,皇帝移驾的消息绝不可泄露,故将士里除了楚长歌和受命守卫东面营帐的郑大头外,再无第三人知晓。果不其然,偷袭的军队从西北面和南面攻入,不但扑了空,还遭到埋伏的士兵顽强抵抗,即便人多势众,却也轻易讨不得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