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将军,这相思病啊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筹。

累吗?

某一日他翻书时因犯困而掉了一本,一旁靠窗打盹儿的曾太医睁眼看他,轻轻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怎么不累,比起以往自由散漫的生活,这般日夜忙得忘记时间,遭受着各种眼色的日子,多累啊。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累。”他似乎连犹豫都不曾,语气平淡。

因为他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当初义无反顾地决定踏上这条路,便没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并非是平坦开阔的康庄大道,坑坑洼洼、九曲八折、荆棘丛生,他从来知晓,这条路绝不好走。

但他不会回头,不会放弃。

只要一想到,路的前方,有一个人在前行,他便可以萌生出无限勇气。

不怕孤独,无惧阻碍,终有一日,他会追上那个人。

然后,与之并肩同行。

下朝回来的楚长歌一推门进屋,便看见一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人……在吃胡萝卜。

他视线停留了一瞬,眉心微皱,随即舒展开来,打趣道:“哎,不够再让膳房做便可,怎么……连这装饰用的萝卜,你也不放过?”

墨白还发着呆,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筷子夹着的……雕花萝卜,简直想拍死自己……忙不迭把满嘴粗糙干冷的渣屑往外吐。

然后墨白看到一只手接在自己的面前。

楚长歌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用手接啊!都是口水很脏的啊!

墨白在心里咆哮,作为一个大夫,而且是有轻微洁癖的大夫,简直不能忍。

那只手的主人却十分淡定地倒进一个空碗,用一旁的湿巾净了手,还给他倒了杯清水递过来,那坦然的眼神仿佛在说:“没事,你的,我不嫌脏。”

这下墨白不仅眼眶红,连耳根都有些红了。

其实,他一直觉得,碰到别人的口水,是极其难以忍受的事,尤其是话本里描写男女亲热时把舌头伸到对方嘴里的情景,相当可怕。可当楚长歌没有半分不自然地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却心头微动,莫名地羞赧。

大概,要很亲密很亲密的人,才会如此不介意罢。

那……是否代表,在长歌心里,他也算是……很亲密的人呢?

墨白拍拍自己的脸,平复了一下心跳,才抬头看向楚长歌,见他一身朝服未换,便知他刚下朝……等等!什么时辰了!

“啊!我忘了要回太医院!曾太医最讨厌人迟到……”

“墨白,看来你真得好好睡个觉了。”楚长歌把蹦起来的墨白按回去坐下,“曾太医今日有事办,没空带你,给你放一日假,忘了?”

“嗯?”墨白努力回想,似乎确有这么一事,不过,“你怎么知道?”

“曾太医未有上朝,代他上朝的副院首散朝后,跟我提了提此事。”

墨白抽了抽嘴角:“副院首?”那个看不惯他、老给他使绊子的小眼矮冬瓜,会有这等好心?噢,这可不是他起的外号,年轻太医们都这么在背后偷偷喊的,他只是偶然听见……然后深表认同罢了。

楚长歌轻笑,没有接话。

他当然不会告诉墨白,这太医院里头本就有他安插的眼线。不是图谋什么,像他这般身份地位的,多少得有个防范。不说太医院,便是别处,亦有他的人,为的是万一皇宫里发生什么变故,他能及早得悉,好做准备。

所以墨白的情况,他从来都一清二楚。

老医官仗着前辈的身份使唤他做一堆无关紧要的杂务,导致他不能按时完成分内工作而被责骂,楚长歌知道。同僚孤立他,到了饭点刻意不喊他一起用膳,导致他去晚了只能吃两碗白米饭填肚子,楚长歌知道。看医书时被人恶意打翻茶水,弄湿了原籍,被曾太医罚跪两个时辰,楚长歌也知道。

并非冷漠无情,每回听闻墨白的消息,他便忍不住心疼,堆在面前的公文一字无法入目,心里头要去太医院把他掳回来,不让他再做这劳什子太医的冲动总是冒出来。

可只能忍下来,一次又一次。

这是墨白自己选的,他既答应不强加干涉,便不能食言。只要墨白不开口,他只字不提。况且,他也想看看,墨白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只是……

楚长歌斜眸扫过那双泛着委屈的红眼,心里像被揪紧了一般,直想把太医院那帮人狠狠收拾一顿。

多么幼稚而可笑的想法。

但他无法否认,有一瞬,他因为这个人,变得幼稚而可笑。

终归,是在意的,在意得难受,在意得……想抱住他。

两人相距不过半身,他只要一抬臂,便能搂过墨白的肩。

“今日的早膳做得太好吃了,比我当初设想的还要好呢。”墨白转头朝他笑,眉眼亮堂,“谢谢你,长歌,为我花这么多心思。”

楚长歌一顿,仅分寸之差的手悄无声息地垂下,只是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声音温和低沉:“你喜欢便好。”

“那……下次记得做少一点啊。”墨白一副正经的模样,义正言辞,“我虽然比较瘦,也不能把我当猪养!”

“好。”

他并未表现分毫,心底的丝丝慌乱。

怎会……生出这般念头??

☆、情动伊始

?  【二十六】

早膳后,墨白说要整理一下随曾太医出诊的病例,楚长歌叮嘱了一句“注意休息”,便离开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晓,这分明是落荒而逃。

那丝慌乱在心底愈演愈烈,哪怕再多待一刻,他都没有把握维持住脸上平静无澜的表情。

他曾把这股冲动归为大家长对小辈的爱护之情,合情合理,一度说服了自己,然后继续放任自己肆无忌惮地关心他、疼惜他。

有一夜,他站在书房的窗户前,无意中望见楚书灵亲自端着一个托盘,往东边的客房走去,敲开了墨白的房门,一溜烟地钻进去,关上了门。

他久久立于窗前,任凭彻骨寒风无情扑打在身上,俨然不动,只是直直盯着那间亮着烛火的房,未曾移开一瞬。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许三刻,也许半个时辰,也许更久。他只知道,等得愈久,手脚便愈发冰凉。

不是因肆虐的北风。

自心底透出的寒意,像毒蛇一般游走于四肢百骨,侵蚀他的每一寸神经,麻痹一切感官,眼里只看得见那一处灯火。

如度过了一整个冬季般漫长,当楚书灵从屋里出来,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而墨白在门边挥着手道别时,他的心似被冰渣子狠狠扎入般,浑身冰冷,痛得无法动弹。

脑海内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象墨白是否为灵儿的关心而感动,是否觉得她的手艺甚佳,想象两人在屋里谈论了什么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