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殷x凰凌世(深夜批奏折时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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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落雨。 北狐边境战乱频起;内陆幽州大旱,赈灾的物资和钱款新近送出,终不知道后续是否顺利;玄州刺史硬是捱到临产,才上书请求暂时离职;苍州海岸线绵长,近有贼寇不断滋扰;阳州似有内变;更甚者,不知驿递折差或具奏官员出了什么差错,奏折的时效被耽误起来,新折旧折轮番砸上来,光是厘清时间线就让人费劲。 凰凌世只能看到眼前奏折源源不断涌来,堆积如山。尤其是漫长的雨夜,前些月被师殷打伤的额角一阵一阵生疼。她放下奏本,轻轻揉起额头。 “今夜是哪位内阁大人当值?”她向书房门外问道。 惯常她是午后披览奏折的,天下尚未大定,她总尽量亲批,看得很小心。从大部到地方大员,常有做不完的或不知如何批复的,通常在午课后或晚间请师尚书一起商讨。 近日事务繁重,且许多确实不知如何处理,她不得不在傍晚请内阁的几位轮番当值一起披览,甚或唤几位大人前来共同商议。 天已黑下来。 “陛下,今日是请了四位大人,在酉时三刻议政。” 她也不想这么晚打扰他们,可有些东西,一己之力实在力不从心。何况,要保证决策的正确性。她想。她想起来了,本是定在申时,但居大人的母亲今日寿宴,只能推迟一些时间。叨扰大人们了,她在心里赔了个不是。 “师大人。”门外的宫人齐齐见礼。 师殷信步走入,坐到陛下身侧。凰凌世没有抬眼去看一个已经过分熟悉的人。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师殷进御书房免了通传的?她晕晕乎乎地想不起来,但多半是她早已吩咐的,她想,这很合理。 “陛下先休息会儿吧,这些我来。”他熟稔地拢过凰凌世身前的奏书。 “师尚书怎么来了,还没到商议的时辰呢。” “今日天气欠佳,臣先来为陛下分忧。”他倒是说得滴水不漏。 “羽都城内天气欠佳,比起各级官员和黎民百姓不值一提。” “那陛下为什么不继续披览?”他饶有兴趣地笑起来。 凰凌世从来没和师殷说这被他打的伤落下的隐疾,但她总疑心他已经知道了。他果然是知道的,她想,她什么都知道。但他许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你打的。雨天晚上的时候会疼。”她微微眯着眼看向他,本就因阅览了过多文字而失神的目光有些莫名的凄恻。 师殷也望向她,但面色不为所动。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搭到自己的腰侧。“你打的。练剑会疼,骑马会疼,连朝会行礼的时候都会疼。” “……那我真厉害。”她不知道这些,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些月的密报没有一句提及。她不情愿又补偿似地轻揉了几下,收回了手,“以后给师尚书免礼。” “不便随意免礼。但陛下雨夜里可以多把臣放在心上。”师殷的眼角似乎染上点莫名的笑意。 凰凌世轻声骂着幼时的炎州粗口。她心里知道,多半这家伙是真的很开心能在自己身上留下经年累月的也无法摆脱的病痛。 “陛下可要好好注意身子,不然这朝政便是师某来代笔了。”他说着玩笑话,但随着他的笑意更浓重起来,凰凌世感到一阵凉意。 “那不行,师尚书至少得读给我听。”她坚定地说道,他也不知道师殷有没有听出来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总要亲力亲为,我也觉得这样很好。”他揽过凰凌世,她松了一口气。他展开奏折,“这些奏折我先批着,一边帮你揉揉头,等你好些了自己来。” “你说脑袋被始作俑者揉,会开心吗?”她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被师殷揉自己的旧伤让她感到好奇怪,当真好奇怪,明明打自己的也是这个拳头,它现在竟然伸展了指尖… “臣觉得陛下就挺开心的。”回应她的话并不影响他批奏折的速度,凰凌世瞄了一眼,这应该是一批被耽搁递上来的奏折,大部分时效已过,因为整件事他们都几乎处理完了。她放下心来。就算不是,她对师殷也总是放心的。 但师殷没轻没重的。凰凌世感觉自己或许是另一种形式在挨打。他覆在自己额上的左手双指,甚至随着笔舞龙蛇的右手,划下类似毫无章法的轨迹。 “崔景宣是怎么帮你揉的?效果好吗?”或许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躲,他随口问道。 “…他……”她缄了口。 “但说无妨,我也要学着些。” “……” “还有这么多奏折,我一个人不行。”他温和地哑然失笑,轻声催促着。 “…他…他会给我吹吹气,然后…舔我。” “【羽都粗口】…浪荡子。” “……” “……这样吗?” 要命。他贴上来。凰凌世看不到师殷的表情,可那气息和舌尖是真真实实覆了上来。他额前长长的碎发也垂落到她的发际。 他甚至还身着浅紫色的朝服,想必是下朝后连更衣都没来得及就去办事了;他连笔都没来得及架好,在颢州来的奏折上切下了斜斜的墨迹。她看不到更多了。要命。 “一会儿居峻和崔子玄该来了…师殷…” “批奏折天天批到床上去,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会你怎么不训我,多放点心思在朝政上。” “陛下不会感觉不到,臣现在更希望的是,陛下再多放点心思在臣的身上吧。” “……·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阿凌。这样也可以让你的崔瞎子安全一些,不好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 凰凌世是犹豫的。他们总说她该作这赤凰国主,但她自己并不觉得。她觉得应该是麴风来,她出身前朝世家,深谙朝堂之道,又兼聪慧谦和;或者如果男子也可以做,也许是融卿恽;或者师殷也好……她又摇摇头,他们六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她觉得少谁都不行。 她凡事亲力亲为,不俗的谋略与亲和更渐渐获得臣心所向。但果然开国容易守国难,她渐渐被纷繁错杂的朝中势力所困扰。而她很容易心软,尤其是对于制衡这一切。 陛下仁政固好,却有些不合时宜。他们总这么说。幸好有师殷在……那不如真的让他来掌控这一切。 “看来陛下不是很舒服。”师殷放开了她,转而继续批起奏折。 凰凌世瞥见他的绿眸中并无波澜起伏 ,他只是直直地阅览那些来自各部各地的文字,似乎他真的只是来协批奏折的一般臣子。 凰凌世正了正色,抬起袖子想要擦拭一下额角还泛着水光的湿意。 “不要擦掉。”师殷边批写奏折边不动声色地轻声命令道。 “…要是感觉好些了就做事吧,那一堆都是陛下的。” “…这一堆是我的。”他轻轻地十指交扣,握了一下凰凌世的手。 她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却难免时而微皱眉头时而舒心轻叹。她批得确实比自己还快些。师殷将待和她商讨的数本小册放到一边。准备静待她阅毕,但他又忽然开了口。 “阿凌,我不会越俎代庖。一切如旧,你安心允我来多做些决断便好。” 凰凌世正在逐字阅览一本长长的奏疏,她抬起手示意师殷等一下再说。 师殷罕见地没有停下。他独断地把凰凌世手中的奏本抽过来合上。继续说道。 “阿凌是我们之中最好、最合适的…但阿凌太仁慈了。如今还没到可以这样的时候。 “师某想作你的刀,或明或暗。 “私心是有的…有很多,自见到你就有了,如今为何反而难以自持…我也不知道。 “若能自持就好了,阿凌,有时候肖想你只能见我一人的方式… 可惜终是无法独占你。” “陛下听过就罢了。该议国事了。” 颢州,幽州,阳州,北狐,苍州。他们细细过起难以直接决断的折子。 …… “那依陛下所见,今夜是我在宫里陪陛下,还是请陛下屈尊纡贵光临敝舍?” “依朕所见…”她正准备仔细思考,忽然反应过来,“师尚书问的什么东西?!” “臣觉得后者似乎更合适一些。”师殷替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