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01. “你要算命吗？” 大古停住脚步。 他回头看着身后，那个“女郎”坐在那里，看着他，那是个浅蓝色的类人宇宙人，金色的眼眸看着他，她的一双手放在桌子上，背上的四只手分别拿着铃铛，和一些奇怪的装饰，就像一些神话里的预言神一样，但大古知道她恐怕只是一个居无定所，宛如吉普寨人的流浪外星人罢了。 大古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很荒凉的中转站，说是中转站，其实大古觉得这里更像是沙漠中的黄金城，它仿制的是地球公元前的建筑风格，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古巴比伦：不难看出曾经的繁荣，中央曾经有一个喷泉，但那喷泉干涸，只有碎裂的大理石留在那里，大古刚刚在这里搜刮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除了面前的宇宙人也是什么人都没有。 “这里很久之前就被奥特曼们清理过了，大家都死了。”蓝皮肤的女郎看着大古四处张望，她笑着解释，不得不承认，以地球人的眼光，抛开这女郎的皮肤，她是很美的，宛如海藻一般的头发披散着，“我是这里的管理员，商贩，占卜师。” “这里是你的故乡吗？” “我没有故乡。”女郎回答，“我出生在这里，但这里不是我的星球—————我的母亲说我们的星球是一颗小得可以的行星，生产香料，矿石，我们萨曼卡星人世世代代都是这个宇宙的占卜家。” “但是我们星球已经被奥特曼毁掉了。” 她听起来不悲伤也不愤怒，她金色的瞳孔含笑着看着大古：“所以你要算命吗？” 这是不知道自己很可怜的可怜女人啊。 大古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我们地球也有占卜师。” “是吗？”萨曼卡女人满不在乎地笑，她的手碰到大古的眉心，另一只手抓住了大古的手腕，他听到了铃铛在摇晃。 铃———————— 铃———————— 大古感觉自己瞬间掉进漩涡之中，丽娜的脸，新城，居间惠，每个人的脸在他的眼中闪回，而最多的是迪迦：他们注视着彼此。 “大古，真的完全支撑不住，可以放弃。” “不会有人怪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收到。” “我是圆大古，胜利队队员，现在正在寻找地球人，当你听到这个消息时，请各位散落在宇宙四处的地球人不要放弃希望……” 【你永远不会在宇宙中飘荡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大古。】 大古抬头，他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被握住了，他抬头，看到迪迦的脸：迪迦和他十指紧扣，眼灯亮着，大古感觉自己瞬间呼吸困难，迪迦低头看着他，他们靠得很近，大古感觉自己呼出来的热气打在迪迦的肩甲上，而迪迦只是用膝盖强制分开大古的双腿，膝盖放在大古的两腿之间。 【你永远逃脱不了我，大古。】 大古发出了一声尖叫，这景象瞬间破灭，消失，好像只是一场梦一般，女郎坐在那里，铃铛声已经停了。 “所以你是奥特曼的人间体。”女郎说，“嗯哼。” 大古没说话，他还在为刚刚的场景而心惊，他喘息着，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假象。 “那是什么？” “未来。”女郎找出烟杆，慢慢地吞吐这烟雾，“你选择的未来，地球人，你再前行几个地球年，你就到了迪迦奥特曼的故乡。” 所以我会被抓到。 我会被找到。 而那时，我永无逃脱可能。 大古颤抖着手，但他知道这是最大的可能，毕竟猎户座是迪迦的家，迪迦很有可能在那里。 “可那里有一艘飞机。”大古喃喃，“那里有一艘地球飞机。” 萨曼卡星人吐出一口烟。 “是嘛。”萨曼卡女郎淡淡地说，“那么，一个小小提醒，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算命不是毫无意义了吗？” “要看你的每个选择。”萨曼卡女郎笑了，“你知道吗？我曾经给一个奥特曼算命，我算他会重归故土，成为新王，但我也给他说，如果他前往地球，他会拥有一些对于奥特曼来说并不重要的。” “他会拥有什么？” “他会拥有情感。”女郎回答，“你不是见过他了吗？” 大古想起了雷欧的眼灯流出的光粒子，慢慢融入空气中。 02. 雷欧看着面前的那些星球介绍，婴儿床里的赛罗玩的开心，咿咿呀呀地，雷欧没功夫也没心情和他玩闹，他只是勾勾画画着：处于黑暗中的星球被他涂掉，那些酷似地球的星球被他抹去了，他坐在婴儿床旁，桌边放着申请书。 离开M78的申请书。 雷欧原本想等赛罗长大点才抱着赛罗在外面晃几天，只是晃几天而已，而现在情况已经失控了：赛文已经知道了，肯定知道了，他想起当初赛文的警告，如果被赛文知道，赛罗只有送到孤儿院这一条宿命。 【至少要躲到赛罗5000岁……】雷欧叹了口气，【孤儿院不会收4900以上的孩子。】 可户口怎么办？赛罗终究要上学，一旦办户口就必须会被佐菲知道，那么赛文肯定会知道，就算佐菲不会说，雷欧他又该怎么解释赛罗那“酷似”赛文的外表？出境时他怎么挡住赛罗不让其他奥特曼发现？ 雷欧划掉最后一颗不合格的星球，认真去看地图，只剩下和光之国环境相似的奥特曼的星球，雷欧注意到自己的手搭在一颗星球上，那名字他是熟悉的。 L77。 雷欧想起了阿斯特拉的脸，皱皱眉头：他们血浓于水，同母同父，但权利注定不会出现那种兄友弟恭的场面，更何况那时候的雷欧和其他奥特曼一般，傲慢，冷漠，心中毫无任何亲情或是爱这一感情，阿斯特拉和他在孩提时都像极了陌生人一般。 他那时确实没想到自己会失败，对于阿斯特拉只是判处他流放而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阿斯特拉只是想让雷欧屈辱地活着，且并不想背负杀兄的骂名。 【雷欧尼桑。】阿斯特拉坐在王座上，雷欧站在下面，仰头看他，内心不算愤怒，只是一片空寂，【如果你再踏上L77，你应该明白你会遭受什么吧？】 雷欧感觉那些忠于自己的手下的鲜血从门口流进来，缓缓流在他的脚边，而阿斯特拉，手永远干净的阿斯特拉，看着他。 【我给你修了一座塔哦，尼桑。】阿斯特拉指指远方，【如果你再回来的话，我很欢迎你入住的。】 【然后有天我暴毙在那里。】雷欧冷冷地戳破阿斯特拉的虚伪话。 但他还是离开了，他漫无目的地流浪，很快他决定前往地球：那时他终日混迹在三不管地带，宇宙酒吧和红灯区，他奥特曼的外表让宇宙人敬畏，他们说：“您何不去地球呢？奥特曼大人？” 【地球？】 “那可是一个漂亮的星球呢，”一个外星女郎趴在雷欧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漂亮，闪闪发亮，那里的地球人您会喜欢的，奥特曼大人都喜欢地球人。” 雷欧不知道地球，但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反正他了无牵挂，无法得到也无法失去，他路过了一个荒废的中转站，遇到了蓝皮肤，金眼睛的漂亮宇宙人。 “算命吗？”她问。 她说如果他继续流浪下去，他会重拾荣耀，回到L77星球，成为新王，他嗯哼了一声，女郎吐出一口烟，烟打在雷欧脸上，而女郎咯咯笑。 “如果您去地球的话，你就回不了L77啦，但相应的，你会得到一些对奥特曼无关紧要的东西。” 【用不着你来评价我的选择。】雷欧当时冷漠地扼住了女郎的脖子，几乎无情地收紧，而女郎在笑，【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而女郎在笑，就像命运对他俏皮地笑：那是对一个明明未来可怜至极，而如今仍高傲着的奥特曼的嘲笑。 想到这里雷欧叹了口气，他在L77的字样上画了个圈，那里有和等离子火花塔一样的建筑物，雷欧知道。 而赛罗需要光线。 赛罗需要大量的，充足的光线。 【没办法只能回去吗……到时候到了时候就想办法逃出来吗。】雷欧感觉自己思绪乱糟糟，突然警报声惊醒了雷欧，雷欧抬头看：光屏上象征着赛文的红点逐渐逼近，还有30分钟即将到达。 这是他专门买来的警报系统。 雷欧穿上斗篷，把那些申请书什么的胡乱塞到柜子里，抱起赛罗冲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来没有快过，他一只手搭在赛罗脸上，他感觉赛罗吐出的气喷在雷欧的手指上。 只要忍耐这一个地球月。 是的，在躲一个地球月…… 【雷欧！好久不见了，你知道迪……】 雷欧撒腿就跑。 03. 【欸，雷欧他跑什么嘛。】 泰罗看着雷欧急匆匆的背影，耸了耸肩，戴拿嗯哼了一声，他的手搭在泰罗的肩上，但被泰罗拍开了。 【我带你看了所有地方了，迪迦不在光之国。】泰罗笑嘻嘻地，但戴拿知道那只是伪装，奥特曼都是这样，骨子里的冷漠是装不了的，【抱歉，让你失望了哦？】 反正我来这里就是来笑笑迪迦把他的人间体搞丢了而已。 戴拿凑近泰罗：他和泰罗没怎么见过，事实上，他没怎么和光之国的奥特曼接触过，迪迦倒是经常和他们厮混在一起，戴拿曾取笑过迪迦这样完全是自降身份，尤其是知道他找了个人间体后更是笑得前仰后翻：【大哥，一个人间体找来干嘛？还不如像我一样直接把地球人吞噬了。】 迪迦当时没说话。 好吧，戴拿不得不承认后来他也体会到了有人间体的滋味—————说起来，他的人间体现在在干什么呢？戴拿感受着联系另一端的他，很好，没有任何异常。 【你在联系你的人间体。】泰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联系，戴拿的眼灯慢慢暗淡下来，变回平常的亮度。 【嗯哼。】 【真好啊……】泰罗少有地叹了口气，【我和光太郎就没有这种联系。】 【一般来说，人间体和奥特曼的联系不会断吧，而且就算断了，精神侵略很容易就把联系链接上吧？】 是啊，原本是这样啊！ 泰罗想，确实，如果没有ZAT队的从中作梗后，他和光太郎根本没有分开这一选项，他会顺利地带着光太郎飞离地球，他们永远不会分开，可ZAT的分离实验和光太郎的逃脱至今仍有影响：他们的联系变得纤细，脆弱，就像泰罗现在，明明站在这里，离家没几步路，可泰罗完全感觉不到他和光太郎的联系，试图用精神侵略修复他们的联系也无济于事：制服已经疯了的光太郎非常困难，哪怕光太郎清醒着，一旦泰罗想进行精神侵略，光太郎就会陷入疯癫，有次光太郎直接把瓷器砸碎，把试图把碎片插进泰罗的眼灯里，他无法击中精力来进行精神侵略，自然也没法重新建立联系。 可是真的很想念呢。 真的很想啊。 再一次的精神侵略，想看光太郎的表情，痛苦和快感…… 【你在想精神侵略？】戴拿的声音响起，泰罗看了他一眼，【对了，你们光之国的不知道吧？】 戴拿像是想到什么笑出声，那笑声是暧昧的，他亲昵地揽过泰罗的肩头，这次泰罗没有逃开，戴拿的声音宛如地球的蛇嘶嘶作响，泰罗想起很多年前光太郎曾和他一起看的一本书，那书上说，蛇诱惑女人吞下了禁果。 泰罗感觉他的面前好像有一颗苹果在晃动。 【人类还有一种行为和精神侵略一样，虽然重建不了联系，但同样会带来很棒的快感哦？】 泰罗感觉自己快触碰到那颗苹果，他好像闻到那苹果诱人的香味。 泰罗吞了吞口水。 【什么行为？】 【它就藏在，】戴拿说，【他们的双腿之间。】 泰罗想起之前他按压光太郎的下半身，光太郎露出的那种眼神：和他以前精神侵略光太郎时那么像，那么像。 【反正我恐怕因为吞噬了一个人类才拥有和人类一样的器官吧，你们光之国的奥特曼恐怕……】 戴拿戏谑地看着泰罗，那里平滑，整洁，什么都没有，小腹的花纹随着泰罗的呼吸起伏，但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出现。 【不会有吧？】 真的吗？ 真的吗？ 泰罗感觉自己咬了一口那果实。 【你怎么敢肯定呢？】泰罗嘲讽地笑了一下。 04. 【好的，这是您的出境许可，时限为7个地球日，请在时限截止前出境，出境时间为99年，如果过期滞留于其他星球也会……】面无表情的蓝族奥特曼说着千篇一律的话，雷欧一句也没认真听，也不想听，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光屏，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所有注意事项和可以携带的物品，但雷欧神经质地看着其中一条：300岁以下幼崽属于物件范围。 雷欧为这句话刺伤，物件，雷欧默念，孩子不该被规划到这一范畴，可雷欧却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他可以带走赛罗且不被人怀疑。 【谢谢。】雷欧点头，拿着许可就走，他不放心赛罗，自从他偷偷养着赛罗后，在竞技场偶尔的闲暇里他都忍不住想着赛罗，是的，在他工作时他心无旁骛，认真且无私地教导着那些孩子，他们是未来，虽然孩子们总是对他这位“流放犯”老师疏远，更喜欢和泰罗亲近，泰罗活泼，开朗，每个奥特曼在他身边都会觉得很舒服，这点雷欧表示没关系，但有时候他也觉得孤独：他被地球惊恐症困扰，日日夜夜梦见百子和香还有透，梦中的他没有伪装，拿着吉他给她们弹琴唱歌，好像回到从前。 【我是雷欧奥特曼。】 “我知道。”百子冲他笑，哦，百子，雷欧感觉自己的心中一片柔软，香躺在吊床上，百子靠他靠得很近，雷欧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 【你不害怕我吗？】 “如果你是真心爱我的话，就算是邪恶的外星人，我也不介意。”百子笑了。 “雷欧就是凤源哥哥，”小香开口了，“凤源哥哥就是雷欧！两者都是一样的。” 雷欧醒来，身边空无一人，他于此刻终于明白了一些地球人说孤独可以将人杀死不是没有根据。 透也会偶尔觉得孤寂吗？ 透会想他吗？ 【透，我现在不再孤独了。】雷欧想，【我遇到了孩子，他和我们一样很孤独，他需要照顾，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赛罗，就像曾经照顾你一样，我也会把他养大。】 这次一定会好好养大。 接下来的几天雷欧主要是收拾东西，他买了微型的收集光线的机器，几个赛罗喜欢的玩偶，他自己倒是没带什么，赛罗抱着最喜欢的皮古蒙玩偶躺在婴儿床上看着雷欧，赛罗的眼灯慢慢暗了下来，最后关闭眼灯沉沉睡去，雷欧看着赛罗睡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伸手想拿走皮古蒙，但赛罗一下眼灯亮起，中气十足的嚎叫让雷欧不得不放弃。 【好，好，我不抢你的。】雷欧无奈地说道，【那你到时候自己要抱好。】 赛罗伸手抓住了雷欧的手指。 赛罗的手很热，雷欧知道那也只是普通的抓握反射，但雷欧仍然感觉幸福：是的，幸福，他想起他第一天到达地球时，随便地在路上闲逛，就是一个流浪汉而已，和之前并无区别，他那天睡在体育俱乐部的门口，模模糊糊被人唤醒。 “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啊？” 雷欧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百子的脸，百子那时候带着他去买了衣服，带他去吃关东煮，我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这些，雷欧想说，可当时雷欧感觉到他的心突然热了，化了，成了一滩春水，顺着心脏流淌在身体各处，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什么———————百子给了他一颗心。 【我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这样对待过。】雷欧对百子说。 “啊，那你很可怜的！”百子看着雷欧，“你就这样一直流浪，没人在乎你，你也不在乎别人的吗？我带你去体育俱乐部吧。” 雷欧感觉自己的心更热了。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幸福，胸口发热碰碰直跳，现在这感觉重回雷欧身上，明明只是赛罗握住了他的手指。 【明天我们就走了。】雷欧对赛罗说，【我保证我可以—————】 门铃响了。 雷欧看了看大门：警报系统怎么没响？是泰罗还是佐菲他们，他知道自己要出境的消息了吗？雷欧把赛罗和婴儿床放到自己卧室里，决定把来者赶快打发走。 【来了来了，】雷欧打开门，【泰罗今天不可以我要收拾……】 雷欧停住了。 赛文站在门前，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屏蔽器，他们对视。 【雷欧。】赛文终于开口，听起来像是在暴怒的边缘，【把我的儿子交出来。】 05. 【你在找什么？】 托雷基亚坐在对面，泰罗正埋首在一堆光屏中，可看了一眼他就把光屏放在一边，他显然在找东西，因为偶尔他就懊恼地叹了口气，声音之大惹得其他奥特曼看向他们。 托雷基亚手轻点桌子，没发出声音，泰罗像是听到一样抬头看他：【啊？】 【你在找什么？】 【奥特曼的身体结构。】泰罗重新低头，【我要知道我们有没有生殖器官。】 托雷基亚停住了：【什么？】 【生殖器官。】泰罗头也不抬，【和人类一样的生殖器官，我想用在光太郎身上。】 你为何如此执意接近他？ 托雷基亚想起光太郎的眼神，他偶然见到的光太郎的眼神：他经常去泰罗家，得以看到他的人间体，和其他人间体不同，光太郎是英俊的，不难猜测出当年他还没疯前的英俊，那是一种耀眼的帅气，和泰罗一样。 可现在的光太郎只是一个空壳，里面全是悲哀，痛苦，但泰罗仍然接近他。 【我找到很多关于人类繁殖行为的资料，虽然很原始野蛮，但如果用在光太郎身上倒是能忍受。】 【这是只对唯一一人的行为吗？】 【不，我的资料里看起来地球人有时候会找伴侣以外的其他人来进行繁殖行为，有时候素未相识的也可以，并不神圣，非常广泛————啊等等这么说光太郎也会和其他人进行这种行为吗？】泰罗一下子沮丧地大呼小叫起来，托雷基亚看着他，他马上噤声，摸摸自己的角。 【算了，到时候让光太郎只能和我进行这种行为就可以了……嗯？】 泰罗停住了，他看着面前的光屏，托雷基亚看他停住不动，也没有说话。 这有意义吗？ 这一切有意义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靠近那根本不可能感化的黑暗之中？ 光明就一定是正义的吗？ 托雷基亚眼灯一暗，他瞬间被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就算他经常叛经离道，就算他经常思考这些，但他们是象征光明的一族，他们铲除那些反抗他们的宇宙人，他们镇压怪兽，这是每个奥特曼都知道的。 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泰罗没看他，他看着那光屏，认真地看着，恨不得把这些文字刻在心里，良久，良久，他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小腹部，那里光滑，平整。 【在这里吗……】泰罗喃喃。 06. “飞鸟！”大古喊着。 他的面前是那架飞机，他心心念念的，红色和灰色的飞机，他追了几个月，飞船开到最高速度，他想着那个未来，既定的结局，他想起了迪迦的眼灯，和宛如梦魇一般的话。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但至少。 大古想。 至少让我见到那架飞机，那个叫飞鸟信的人，我要告诉他要离开猎户座，我如果被抓到了，至少让我在这之前拜托他，拜托他寻找那些漂泊的地球人。 也不知道是神明终于垂怜被奥特曼们玩弄，被命运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大古，在大古向猎户座飞翔的第五个月，大古终于看到了那架飞机，他动用喇叭，顾不得这些声音会不会被迪迦听到：他又能怎么办呢？ “飞鸟信！飞鸟信！是你在里面吗？”大古几乎在吼，“我是圆大古，和迪迦已经分离，不要再前行！重复！不要再前行！前面是猎户座！” 拜托了。 大古咽下那三个字，但飞机的回答是————它飞得更快了，他在害怕对吗？我确实不值得信任，我是个人间体，至今仍饱受戒断反应，被迪迦塞满了脑子，不会有人再信任我。 大古想起阿悟曾看向他的眼神，他惊恐地对他喊着：“迪迦！” 迪迦。 大古吸了口气：“我确实不值得你的信任，”他继续喊，“但前面就是猎户座，我没有说谎，你必须立即掉头，那里有奥特曼，不要再前行，飞鸟信——————！” 飞机仍然飞着。 大古发了疯地冲前面的飞机喊话，几乎声音沙哑，但他还是吼着，猎户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恐慌了：他自己顶破天重回过去的时光，只要麻木自己，那么就能凑合凑合活下去，可他不愿让其他人重蹈覆辙，人间体，成为人间体有什么好呢？被奥特曼盯上有什么好？ 于是那天，大古坐在椅子上，仍拿着那个喇叭，他的余光看着地球仪，想起丽娜的脸。 “飞鸟信，”大古感觉自己几乎算哀求了，“别成为人间体，别像我。” “别成为我的前辈的任何一个。” 然后飞机慢慢停了下来，缓缓降落到一个行星上。他被说服了吗？大古不知道，但他还是紧接着停了下去，穿好宇航服，走了出去。 是的，是的，居间惠队长。 大古几乎怀着某种希望想着。 我不再孤独一人。 大古抬头，看到飞鸟信缓缓地，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比他想得要年轻，看出来飞鸟曾张扬，年轻气盛过，就像一朵怒放的玫瑰，可大古看出他如今已经枯萎，燃烧殆尽，只剩下一捧灰烬，他穿着大古从没见过的队服，但是，但是…… “你是飞鸟信？”大古快步走向飞鸟，“你怎么不穿宇航服？气压……” 飞鸟直接取下大古的头盔。 大古率先感觉到的就是喧闹—————原来宇宙不是如此寂静，只是宇航服给他们带来的伪装，然后就是感觉，他没有被气压压成无数碎块，他好好地站在这里，没有痛感，和平常一样，他顺利地吸气呼气，没有感觉呼吸困难，这一现象只能表明一件事情。 圆大古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大古慢慢看向飞鸟，飞鸟苦笑了一下，但大古看出了飞鸟眼中的泪光。 “我是飞鸟信。”飞鸟轻轻说，“我是在你之后的，重蹈覆辙的下一个人间体。” 大古停了一下。 而飞鸟仍在说着：“大古前辈，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了，我离开地球时，距离你离开都已经过了10几年，现在又是多久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看到其他人吗？”大古感觉自己的心在往下沉，但他仍然问道。 “大古前辈，”飞鸟说，“奥特曼遣返了所有在宇宙的地球人回地球。” “整个宇宙里，已经没有任何地球人了。” 然后飞鸟突然哭了，好像终于崩溃，终于找到了宣泄悲伤的口，在那之前，他也独自一人，绝望地飞行。 飞鸟信说：“大古，戴拿吞噬了我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