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假凤虚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铃,这些铃铛异常灵敏,轻轻一阵微风就能惊动它们,若着手攀爬,定会大肆喧哗,引来庄园内的守备。

能安静进出的只有那道上了锁的大黑门。

庄园里广厦连片,路径复杂,摸清方向已是不易,去哪里找那沧海一粟的钥匙?

赵霁办事通常量力而行,遇到这难以逾越的关卡就准备知难而退。

这时,挖心贼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驼背、高大、黑斗篷,这些标志特征构成那令他过目不忘的恐怖身影,只见他轻飘飘跃下屋顶,像一道浓烟顺着墙根流窜,闪进大黑门对面的屋子。

赵霁如同躲避天敌的兔子寒心酸鼻地匍匐在高墙下的草丛中,危险擦肩而过,将他的思绪撕成两半。

逃走,还是前往查看?

两手空空地回去可能会被商荣取笑。

行踪败露八成要丢命。

权衡利弊,他居然选了后者,或许男孩子都会在喜欢的人跟前逞能,越是危险越能收获快乐和满足,这诱惑吸引他刀尖起舞,沿着挖心贼走过的路线小心蹑行,顺利溜到那座屋子前。

再进一步就是雷池,他到底没有舍命犯险的勇气,爬到一扇被树影遮盖的窗户下偷偷探头往里张望。

第一眼便心惊rou跳。

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白瓷碗,里面装着一颗煮过的人心。

今晚月亮太慷慨,明亮程度直追白天,在它一视同仁地普照下,那枚心肝纤毫毕现,肌rou的纹理以及缠绕表皮的血管经络都清晰分明,赵霁一把按住躁动的胃部,强行憋气镇压,灰溜溜缩到墙角里。

随着方位变换,他的视线移向斜对面,那里摆着一只大水缸。

第二眼魂飞魄散。

水缸后蹲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是黑巾蒙面,斗篷裹身的挖心贼。他魁梧的身躯团缩着,活像一头埋伏的豹子,那对暴露在外的精悍瞳眸正朝猎物闪烁玄光。

赵霁好似耗子遇猫,筋骨麻软,全身失灵地僵在原处,接下来怎么个死法全凭对方高兴。

可是挖心贼久久未见动静,僵持一阵,他做了个不可思议的动作食指举到嘴边,比出禁声的手势。

如同当头棒喝,赵霁挣脱麻痹,用复苏的心神紧锣密鼓分析情势。

一、这人在庄园里躲躲藏藏,不像羊胜的同党。

二、过其门而不入,说明他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屋内的白灼人心也不是给他享用的。

三、看到自己这个入侵者不动手袭击,还以友好的手势提点示意,看来没有敌意。

综上所诉,他应该不是挖心贼。

可他为什么和挖心贼一个打扮?又为什么现身于岘山尸谷?今晚来这里有何动机?

接下来答案揭晓,另一个壮硕的人影向此处靠近,长长的影子爬到赵霁跟前,却听不到脚步声,定是个武林高手。

那影子堂堂正正逼近,又被房门的吱呀声拖走,然后,窗户内、射、出的暖光驱散近处的冷辉,来人大摇大摆进了这间屋子,可见是真正的屋主。

对面的黑衣人闭上眼睛,把身体交给黑暗,隐藏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破绽。受他影响赵霁也将气息调制最微,凝神静心,谨防剧烈的心跳出卖自己。

这时响亮的咀嚼声像怪兽的舌头舔、舐他的耳膜,屋里那人正有滋有味品尝那颗心肝,赵霁喉咙里涌起酸水,就快憋不住呕吐,平地惊雷的房屋垮塌声解救了他。

听到巨响,那人随即奔出查看,影子刚刚消失,按兵多时的黑衣人暴跳起来冲向屋内。赵霁不敢妄动,仍留在窗外偷张,只见正对面的墙壁上多出十几串钥匙,是那人刚刚挂上去的,黑衣人在这些钥匙前左窜右跳地寻找,想来那就是他潜伏的目的。

莫非,他在找开启大黑门的钥匙?

突然,一股怪力冷不丁扑入房门杀向黑衣人,屋主去而复返了。

仿若两道旋风碰撞,室内的灯火瞬时熄灭,家具陈设也一并遭殃,连串肝伤胆颤的碎裂声响过,二人冲破屋顶追逐而去。

赵霁稳了稳神智,决定进屋偷钥匙,哪怕没用,好歹也给自己捞个战利品。

室内烟尘弥漫,遍地碎片残渣,墙上的钥匙都被扫落,黑灯瞎火如何找得到?他很快放弃搜寻,一转身,视线落在窗前的桌案上,那碗心肝已吃得干干净净,旁边多出一样东西一只弯眉笑眼的白色面具。

赵霁乍看就觉眼熟,电光火石地记起初到襄阳城的见闻。

当日那个叫黄三的还俗和尚就戴着这样一副面具。

谜底像烧开的水,咕噜噜掀动锅盖,赵霁被水蒸气一烫,猛醒过来。

那黄三是羊胜的家丁,平日专用糖果糕饼引诱流浪儿,尸谷里的遇害小儿又几乎全是难民的子女,此处的人心和面具就是他犯罪的铁证。

他才是真正的挖心贼!

赵霁只恨不会隔空传感的神通,不能及时向同伴传递这一发现,就在他出门撤离时,商荣正踏入距他不足百丈的囚屋。

这屋子与屠场一巷之隔,是用来关押难民的,此时屋内尚有五六十个待宰羔羊,商荣已手刃看守,踹开房门招呼难民逃命。

屋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眼神一式一样的麻木。

商荣以为他们吓坏了,迈步屋子中央,灼急催喊:“羊胜要杀你们,快起来跟我走!”

这一喊似乎奏效,男女老少纷纷站起,动作利索,却依旧迟眉钝眼。

商荣为这出奇的冷静诧讶,危险遽然偷袭,几个离他最近的难民直扑过来,其中一个成功抱住他,张口狠咬他的左手臂。

商荣又惊又痛,急忙推开他,谁知这难民像服食了大力神药,被甩得身体飞起也不松手。商荣不得已挥拳猛击他的后脑,一下两下不管用,第三下使出全力,打得那人头骨迸裂,总算夺回几乎被啃掉一块rou的胳膊。

两颗血糊糊的小圆球落到脚边,滚动着沾上厚厚一层泥灰,但商荣还是看清了它们的原形一对新鲜的眼珠子。

那人脑袋遭受重击,眼珠脱眶,脸上居然完全没有痛苦的神色,一直把泥塑般的僵木保持到断气。

难民的攻击才刚刚开始,他们和之前的饥鼠一样,不断扑杀撕咬,妄图将入侵者生吞活剥。老鼠还能散发活生生的杀气,可这些人全部死气沉沉,不同的面目在同样的呆滞浸泡下变得难以区分,行凶或是被打,都不能牵动他们瘫痪的表情。

商荣回想屠场里的见闻,弄清了当时那令他不安的怪异感。

那里堆放的死者头颅一律神情木然,被割喉放血也不挣扎反抗,和眼前这些袭击自己的人一模一样。

他更进一步联想到王材和崔冉的死,来时的推测得到证实他们都中了乱人神智的惑心术。

姓羊的简直坏到天不容地不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