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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沉,却没在脸上露出端倪。他瞧见玄英皱了皱眉,心中明白,玄英跟他许多年,他不饮酒也有许多年,此时听见自身尸这么说,他怎会察觉不到什么。东华心里一股酸涩涌上来。想不到跟了他这么久的心腹,竟还比不上一个甚少往来的素女。自身尸撇撇嘴,皱着眉心的自言自语:“成日里做梦跟我斗,你不怕元神寂灭,我还嫌麻烦。”一面说,一面坐到雕像一旁,盘膝闭目,似是进入了浅眠。东华听见他说这一句,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是他师父太清的元神又与自身尸通了梦境,自身尸烦不胜烦,太清倒是不厌其烦。只是不知他们在梦境中究竟说了些什么。陈主簿眼瞅着自身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想上前瞧瞧,却又不敢。于是继续品味着方才自身尸留下的话,他也不傻,不多时便点了头:“灌……我好像懂了。”他看着东华,不怀好意的笑道,“我竟不知,仙长居然不胜酒力。”东华只微微一笑,依旧保持淡定。心里却暗叹,怎能叫不胜酒力,这分明是对酒中毒……陈主簿看东华这么冷静,不由泛起嘀咕,问玄英:“你跟了他这么久,大道祖说的可是这个意思?”玄英理了理本就一丝不苟的头发,看他一眼:“我是下臣,又不是丫鬟,怎会时刻注意君上的喜好?”陈主簿狐疑道:“我以为你们四使会同他亲近些。”“亲近?”玄英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是谁给你这种错觉,总之不可能是我,否则我也不会追随道祖。”自始至终玄英没有看东华一眼,他素日冷漠,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两个人便也在一旁坐下,沉寂了片刻,陈主簿似是觉得无聊,便问寻了话来消遣:“听说玄英仙使与凌烨天君不和?”“没错,怎么?”陈主簿点头道:“在下只是好奇,你与他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互相看不上?还不惜得罪你的君上,当场拆穿他?”“陈兄这么盘问未免有些过分。”玄英淡淡道,“莫非你认为我是在做戏?倘若玄天要找细作,凌烨不是更稳妥,我修为不算高,跑过来不是送死么?”陈主簿一见对方面色不善,便立刻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随口一问,不要介意。”玄英冷哼一声,顿了顿,方才开口道:“你若想知道,我说了也无妨。凌烨那厮怪癖,平生最厌恶虫子。当年他还借住紫府洲时,某日我捉了些罕见的玉蝶,随手给他一只,没想到这厮连蝴蝶都厌恶,故此得罪了他。”陈主簿道:“他本就是个怪胎,喜好无常也没什么。仙长,你别这么看我,这怪胎还不是你和玄天生出来的。”说罢,陈主簿又放肆的笑起来,东华收回目光,改为盯着旁边那片冰雪,不知在想什么。玄英却好似没看见这些细节一般,扭头对陈主簿道:“我猜你当年不幸身故的友人,是个仙姑。”陈主簿笑声骤停,看向玄英:“不错,但你怎么知道?”“我再猜,你与她互有私情。”玄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极其犀利的顺着原话说下去,“你自己被天界条条框框拘束,而身居高位的君上却能和玄天在一起,所以你的恨意更甚。”东华尽数听在耳中,不知道玄英此时说这些目的何在。陈主簿死死盯着玄英,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玄英收起步步紧逼的姿态,依旧面无表情的道:“猜的,看来是猜对了。我最爱胡思乱想,见你对那位友人做到这份上,便又犯了毛病。”玄英松了口风,这一笔旧账本应翻过去了,可陈主簿却低低的笑起来:“你说的没错,他和玄天都能厮混,为什么别人就得藏着掖着。”玄英看了东华一眼,后者依然垂目坐着,看来面上风平浪静。收回目光,玄英继续与陈主簿道:“这点你倒冤枉他了,你别忘了天河之畔逼着君上公开此事时,天界的人是怎么对他的。”陈主簿恨声道:“他不过是下了天界,到魔境没了约束,反倒更便利。寻常小仙一旦出了事,不是上诛仙台,就是剔除仙骨永不回还,能比么?”玄英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没想到陈兄自视甚高,方方面面都要和上仙比。”陈主簿有些恼怒:“你做什么帮他说话?”玄英别过头去,脸上一片坦荡:“我向来帮理不帮亲,往日不会奉承他,今日也不会歪曲他。你拿公理压人,此时却反倒不讲理,说不通吧?”陈主簿被他一通抢白,自知无法反驳,但还是嘴硬道:“那我不和他比,就来说说那个赤璃,他和这青鸾混在一块,难道就没有非分之念?”听到自己最愧对的赤璃被他如此不尊重的提起,东华缓缓睁开眼,双手蓦然攥紧。玄英目光微凝:“你什么意思?”陈主簿正在兴致上,丝毫没有察觉玄英的异样,自顾自的道:“小小年纪就会勾三搭四,有其主必有其仆。想必仙长自己就影子不正,才会极力撮合这两只鸟。”这时,墙角的小青鸾忽然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背部的羽毛中,整个身子微微抖动。“怎么,知道羞耻了?”陈主簿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孽畜,留你一条命你却不知感恩,成日里摆出一副倒霉模样给谁看?”玄英早就变了脸色,待要说些什么。却听东华忽然开了口,冷声道:“是你自己双眼污浊,才会看谁都肮脏。”“我双眼污浊?”陈主簿满脸愕然,因方才被玄英揭破过往,他心绪有些混乱。乍听见这句斥责,还略带茫然的寻找声音的来源。而东华端坐在一片冰雪里,缚神锁幽微的光亮浮在他身侧,辉映在他眸中,此时无声看过来,平添庄肃。“你以为你还是九重天的帝君?如今还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指责我?”不知是被东华说中,还是觉得东华这话没道理,陈主簿涨红了脸,疾言厉色道:“你不要以为道祖不发话,我就不敢动你!”玄英在一旁问:“你待怎样?”陈主簿死死盯着东华道:“我——”这句声调颇高,却骤然停顿,明显是底气不足。东华依旧不言语,可那张平静的脸上却依稀出现了嘲讽的意思。表情虽不明显,却足以刺激陈主簿,他猛然站起,恼羞成怒的盯着东华看一会,忽然狰狞的笑起来,眼中的熊熊烈火丝毫不减:“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玄英观察着他的神色,再问:“你想到了什么处置的好法子?”陈主簿急急忙忙在血痂遍布的前襟里摸索,不多时,他便得意的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半空里晃了晃。“前日从北极离去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