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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虽算不上铿锵有力,却坚定异常,不容东华拒绝。距一番仙魔大战东华将他护在身后,已隔了遥遥千年。直到隐去身形踏上回天的路,玄天依然立在东华身前,并紧紧握着他的手。东华看看周遭静止的星河,心绪虽仍是无法平息,却微微松了口气。他终于将玄天带回紫府洲了,这里绝对安全,玄天再不会受半点委屈。他一心紧张玄天,却忘了即便将玄天搁在外头,他这位运筹帷幄的师弟也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紫府洲静置在夜幕中,被诸多碎岛围绕。四面烟波浩渺,满天星斗落影其中,明明暗暗,载浮载沉。玄天从未在夜间来过这里,当年他贵为帝君时,从来都是青天白日里理直气壮的登堂入室,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与东华交厚似的。如今他不仅夜间来访,且还是与紫府洲的主人东华帝君携手前来,悄悄的穿墙而入。东华也觉得滑稽,他回自己家,反而要偷偷摸摸起来。玄天在他耳边小声道:“师兄,此情此景……像不像当年你我在玉虚宫偷摘雪莲那般鬼鬼祟祟?”东华眉梢微动:“鬼鬼祟祟?”玄天笑道:“只可惜你府上宝物太多,一时半会偷不了,不知师兄容我在此行窃多久?”东华大大方方的道:“随你开心,我的即是你的,看上什么自取便是。”静室因数日无人,沉香早已燃尽,屋中一片寒凉,东华取出清心灯以手拂亮,又续上流香,丝丝缕缕的烟云即刻垂下。东华正将香炉放回案上,腰间早缠来玄天一双手臂。“师兄,若我想窃玉偷香,你应允么?”东华只觉耳根处呼来几缕灼人的气息。回头,玄天立在灯下,一张脸如明玉雕琢,薄唇弯起明显的笑意。比之当年的张扬不羁多了几分沉稳,也多了几分收敛。当年他还不敢这般堂而皇之的目送秋波。也正是如此,这模样映在东华眼里,远远超出了他每每在心中的肖想。东华轻道:“应允。”第一回才刚被他自己叫停不久,他没忍住又来了第二回。这次他留了余地,将唇极快的在玄天嘴上拂过,轻如蝶翼。玄天还不及反应过来,这个吻便飞走了。玄天眼中的光彩在一瞬间明了又暗,抚着嘴上被东华眷顾过之处道:“师兄,远远不够。”东华道:“如今不是时机。师父必会很快觉察到你的行踪,我当布下结界才是。”玄天叹道:“只怕布完结界,师兄仍是不肯。”东华点头道:“不错,如今你计谋未成尚未脱险。况且,往日疑云诸多,需得一一让我明了。我既决心与你共担一切,自当与你心无芥蒂。你……懂否?”玄天深深的看着东华,以断然不会给予旁人的柔和语气道:“师兄,我等这一刻,已经很多年了。”东华道:“很好。”他想了想,觉得疑问实在不少,光凭三言两语必然说不清,便唤玄天去案前同坐。玄天却声称自己疲累,生拉硬扯着他到床榻上同睡。东华只得由着他,两人在床榻间并排躺下后,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发问:“当年对谈被那一剑打断,你要说的,入魔境的隐情究竟是什么?”玄天没有立即回答,先扬手将一抹银光弹出,正落在清心灯中央,灯芯随之而灭。东华在一片漆黑中疑惑的望着他:“这是为何?”玄天将脸贴在他颈侧,低低的道:“当年那山洞里也是这般幽暗。”东华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他口中的当年指的是何时,那山洞指的是何处。剑入五寸,怕是比当年帝浊的夺命之掌更为凶险,那种锥心之痛东华略一想象,都觉得难以承受。他甚至有些庆幸被太清抹去了自裁那段记忆,否则这痛楚定会是他不堪回首的阴影。东华沉默片刻,道:“所幸你如今无恙,否则……我当年蒙师父相救,才得以幸存。可你,是如何撑下来了?”许是当初的记忆太过凄惨,他说完,便觉自己腰间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些。只听玄天道:“这与师兄方才问的,颇有关联。”“你是说,你无恙的原由,与你入魔境的原由有关?”玄天点头:“也可以说是同一个。是师父救的我,我入魔境也是奉了师父之命。”东华浑身一震,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微微闪烁:“怎会是……师父?”玄天感到怀中的躯体有些僵硬,不由在他腰间轻拍,一边道:“师兄这些年一直蒙在鼓里,因当年形势突变,使我对一切都失去信任,其中自然包括师父……师父多半将这计划搁置了。”这是东华听过的最令他震惊的消息。东华发觉自己失去记忆时,虽然失魂落魄,但大抵是对玄天的抱愧与羞惭居多,震撼次之。这一次,他是实打实的被惊呆了。但将这些原由付诸过往种种,有些细节的确是……通了。他在幻境中曾瞧见当年太清仅救他一人,便耗了几乎整整一天,且满脸掩不住的疲色简直呼之欲出。想来,定然是他老人家暗中使出分身之法,一面救这个,一面跑去魔境救另一个。而后他又隐晦的告知青阳,说青阳也是受害之人,害人的那个他却不言,想来是在顾虑什么。再联想到当年他初醒后去拜谒太清,问及玄天时,太清背过身不许他再提。如今再看,原来师父不是出于对玄天嫌恶与痛心,而是因为两位师叔在场,他不方便回答,以此避开话题罢了。可随后呢?他老人家整日里劳碌于丹鼎之间,竟连这么大的事都无暇来找他商议?直等到事情无法挽回,再也没有机会重提,最终导致这误会越缠越深。玄天见自己几番揉弄,嘴里还连唤几声师兄,可东华仍是全身紧绷,如同元神出窍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便稍稍支起上身,在他唇上轻咬一下。这异感才让东华回过神,唇边抿了抿,泛起一丝苦笑:“师父真是害苦了我……究竟是何等大计,能让师父瞻前顾后,费心至此。这些年,你……”后面的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若说出来,却又太敷衍。受苦,受罪,受委屈。以上任何一个措辞都太过敷衍,完全不足以形容玄天这些年遭受的种种。玄天柔声道:“师兄无需言明,我都懂。”玄天轻抚东华的脸,纤长的手指按在他唇角,“放心,待师父明日前来,自当与他理论。”东华眼睫轻颤,反手拍了玄天两下。于此同时,他生平第一次对师父生出怨怼之意,若非他,哪来这千年的磨难?但师父是何等人物,行事自有他的理由,且定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