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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林城步:“你是他朋友吧?哎你来得挺快啊。”“他怎么回事?”林城步赶紧问。“哎我也不知道,说不清,不知道他是要干嘛,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就算是要死,也没见过这样死的。”工人啧啧啧的一脸感慨。“他干嘛了?”林城步追问。“从船上直接就跳水里了,一直不上来,傻子看着不对劲就下去了!这么好水性的下去都没把他弄上来!”工人有些激动,挥着手半喊着,“我就赶紧也下去了,一看,他手抓着一把水草不松手!拉都拉不开!我用刀把水草割断了才把他弄上来的!我要没带刀他就完了!我回船上拿刀再下去他肯定得呛!一口气不合适就得死!你说他这是干嘛呢!”第17章林城步只觉得自己在今天这个实在不算热的天气里出了一身汗,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急出来的汗。工人说完之后就是一通啧啧啧:“你是他朋友吧,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林城步没说话,另一个工人接过话头:“平时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就是话少点儿。”“也是,平时过来上厕所不还跟我们聊几句么,也不像是有问题,”那个工人往元午船的方向看了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中邪了?”傻子拍了他一巴掌,啊啊地摆手。“我就随便说一句,”那个工人说,“就觉得他这事儿怪得很。”“谢谢你们了,”林城步摸了摸身上,连一包整烟都没有,只好拿出了钱包,“多亏你们了……”“哎!”工人一看他拿钱包,赶紧推开了他的手,“别拿钱啊,没必要的,别说邻居这么长时间的人了,就是不认识的,我们也都会救的,我们船上人救人是规矩。”傻子也推了推他,示意他回元午的船上去。“回吧,”另一个工人说,“他还是呛了水的,然后也不说话倒头就睡了,你去守着点儿,别醒了又出什么事。”林城步回到了元午的船上,把身上的烟塞给了傻子,傻子拍拍他的肩,又打了个手势,林城步体会不出是什么意思,就当是傻子让他不要担心了。“谢谢。”他说。傻子走了这后,他走到窗户边往里看了看,元午还是那个姿势躺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推开舱门走了进去,在元午身边坐下了。盯着元午看了几分钟,他实在没忍住,伸手过去在元午鼻子下面探了探,感觉到了呼吸之后才收回了手。“你为什么?”林城步看着元午,轻声说,“你总问为什么,你为什么……我现在也想问,你为什么?”元午看上去睡得很沉,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他也不指望元午能回答,面对元午他几乎已经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在听到工人的话的时候,有一瞬间他甚至希望元午能退回到之前的状态里。认真地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不要有变化,也许就不会意外。但这真的可能吗?林城步看着元午紧闭着的眼睛,如果没有外力,元午真的会这样一辈子吗?不会的吧。以前他跟江承宇谈起元午的状态时说害怕元午一辈子都会这样过下去了,江承宇笑了。“你太天真,没有什么会永远不变,就算你觉得什么也没变,时间也一直在改变,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一样的。”这是他唯一一次觉得江承宇说自己是哲学系毕业的可能是真的。元午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精神问题挺严重的这一点林城步一直知道,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自杀。是自杀吗?林城步拧着眉。他无法想像元午是怎么潜到水下,抓着一把水草就再不松手的。这样的描述现在静下来之后再次想起来,让他突然不寒而粟。寒意一点点往骨头里透进去。水草。窒息。来自水的致命吸引。这些内容在刑天的故事里反复出现,每次都会不一样。而让他深深恐惧的,是最后一个故事。元午还没有写出来的最后一个故事。林城步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他轻轻地往旁边的小桌边挪了挪,把元午的笔记本拿了过来。笔记本是开着机的,屏幕亮起来之后,林城步看到了没有关上的文档。“最后的决定还是最初的决定,什么都没有变,他绕了一大圈,终于还是回到了起点……我们在寻找什么,在逃避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通往终点的路看起来各自不相同,终点却都是寂静……那些关于自己的疑问,或者喧嚣,或者沉默,有答案,或是没答案,最后都没有谁再记得……他坐在船头,脚下是沁凉的水,环绕,轻舞,离去……往下就是答案吗?没有人知道,但这里永远不会有答案,离开他离不开的地方,去他不知道能不能到达的地方……他往下,一直往下,直到不能再前进……就是这里了,不再回头了,他伸手抓住了伸展着的,跃动着的,看起来开心着的那些绿色的小精灵……”林城步合上了笔记本,他觉得喘不过气来,狠狠地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轻手轻脚地拿了元午的烟去了船尾。沉桥的空气还是这么好,带着水腥味的清凉空气灌进肺里,他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这些故事他都看过,但今天再看的时候,感觉已经完全不同。元午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感受会让他把这故事当成是cao作手册。手机在兜里响了一声,是江承宇的发过来的消息。-什么情况?-具体几句说不清,是跳河了,现在没事,在睡觉-睡觉?你还是他-他-果然有我18号最牛调酒师的风范,有事联系我-好把手机放到一边,林城步靠坐在了船板上,从元午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叼着没有点。元午每次待在这里看着水面的时候,在想什么?林城步不知道,也体会不了,从小到大,他基本都不会把什么事儿放在心里太久,不爱想事儿,也不敏感,甚至连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困扰的性向,他都没怎么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