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替身上位之路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房里稍开着窗,窗扉两侧吊着两帘丝缦装饰,东风轻软,吹皱鲜妍秾丽软纱罗。另一旁丝幔如朝霞隐隐绰绰,笼了一室静谧,细看去,才知后面置着一架古琴。

宁裴卿不胜酒力,几杯下去脸已经涨的微红,若非是个男子,真当得起秀色可餐四字,他见季绍景冷漠的样子,忽起身走到那琴边上,面容带笑:“今日相聚已是难得,不论王爷对卿是何态度,卿总是将王爷作知音的,昔日嫌隙,还望王爷莫放在心上,你我二人,自当过好以后。”言毕,不再看季绍景,缓缓奏一曲高山流水。

何清吃的快饱,听见宁裴卿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道宁大人这些文人真是酸,话说一半,摆明了不想让旁人知道他跟王爷的牵扯。

瞅准了季绍景面前的一碟小菜,筷子刚伸出去,季绍景突然问他:“阿清,吃饱了吗?”

“饱了。”何清迅速搁下筷子答道。

他是被惊到了,乍听“阿清”二字,颇有些不可置信。这明明是夜里缠绵,季绍景情难自禁时才会喊出来的称呼,每每那时,季绍景总拿手遮住他双眼吻在他额上,如今当着旁人的面被叫,心里不由自主地便想起那些藏着黑暗里的纠缠。

琴音还在流淌,季绍景莫名笑了笑,握上何清的手,当着目瞪口呆的顾至诚的面,将何清虚环在怀里,声音似冬日和煦的阳光,“吃饱了便走吧,锦州我们明日再回,今日你也折腾了半天,再赶路本王怕你累着。”

何清喜难自矜,顺势吻在他脸上,颇有几分小人得志之感,“谢过王爷。”

琴音一瞬而止。

第11章十一

季绍景走的飞快,负气般脚步急促,连来时骑的马都不管了,何清跟的跌跌撞撞,京城的街依旧熙攘,叫季绍景牵着手一路走出客栈,只顾着心里甜蜜,全没顾及路人暧昧的眼神。

百步之后,季绍景忽然顿住了步子,何清反应不迭,磕在他肩上,揉着鼻子道:“王爷要停下怎地也不说一声,叫我好疼。”

季绍景回身扫了他一眼,冷然不语,何清望他一眼,见他面色阴沉,仿佛跟谁在赌气,心道他今日奇怪,却不清楚到底是谁招惹的,更不想在他的坏心情上触霉头,只得顺着他说了几句好话。

落在城门口的马车神奇地出现在大街上,何清跟着季绍景上车,由衷感叹着王爷的暗卫们的眼力见。

二人各怀心事地回了别院,等在门口的尚武见到季绍景回来,紧接着递上封信,“王爷,宫里来的。”

季绍景沉默打开。何清从没见过御信,耐不住好奇偷瞄了一眼,短短数句,晃过“崇梁”“兵马”等字眼。

崇梁他知道,是北地一个小国,以前在常来锦绣馆的冯公子总说那地方盛产美人,一来二去,他也有些印象。

见季绍景的表情颇为严峻,何清问道:“怎么了,王爷?”

“没事。”季绍景不动声色地将信塞进袖中,疾步进了书房写了封回信,捏着那封蜡半晌,迟迟没有动作。

何清看的仔细,再三思量,闭住嘴不敢多事,倒是季绍景看他在一旁乖巧,反而道:“何清,忠义权贵,哪个更重要?”

“自然要先分人。”

“怎么分。”

何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他谈这个,老老实实讲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要看跟的是哪位主子,若主子能礼贤下士和善待人,那当然要遵忠义之道,甘为之赴汤蹈火;但若尖酸刻薄,处处给人下绊子,要是我的话,肯定跑的远远的,追逐我的荣华富贵去。”

季绍景轻笑一声,又道:“若是本王这样的主子呢。”

何清将马屁拍的啪啪响:“那当然是赤胆忠心少不得的,就像王爷叫我今晚死,我肯定不多看明早的太阳!”

季绍景的手随着何清的话音落在信封上,何清看着这王爷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皮突突地跳,后悔话说的太满了,万一这主子真叫他死一死,到时候可就真没法收场了。

好在季绍景没有那么多恶趣味,将信交给尚武吩咐送进宫去后,反而悠闲地指挥他找出棋盘,自己跟自己对弈起来。

何清跟个木偶一样站在他身后侍茶奉水,见他一棋一步都再三斟酌,实在看不出这玩意儿有什么意趣。

季绍景持黑子故意摆出个破绽,又趁势用白子杀其大片,棋局将末,季绍景道:“本王记得,第一次与你下棋时,你说下棋如上阵作战,需出其不意。”

何清汗颜,“有吗?我记性不太好...”

谁能想到他随口胡扯的话,还能叫季绍景记得。

何清将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捏着:“王爷今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不如讲出...”

“本王为何要讲与你听?”季绍景冷哼,一副满怀优越感的鄙夷姿态。

“能让王爷这般一等一的人物烦心的,定也是我等从没听过的奇事。”何清讨好一笑,手上使力掐了他一把。

季绍景回身斜他一眼,竟是如他所愿开了口:“本王第一次上战场,差不多是八年前,好像比你还小一些。本王的父亲以前常说,什么都不要想,杀敌报国,才是男儿一生荣光。于是本王执着剑站在万军之间,血溅在脸上,果然什么都想不到,只想着杀杀杀,将这些人都杀尽,我季家的门楣,方能光耀。”

何清见他面上几分怅惘,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到过往,便道:“后来呢?”

“后来本王习惯了,戍边、上阵、突袭,一场一场的战役下来,本王竟然也习惯了在血水泥污里滚着跟人拼命。本王不要荣华,荣华却偏偏来找上来,本王封了将,战神的威名也越传越真。”季绍景一颗一颗捡起死掉的黑子,盯着棋盘若有所思。

何清却好奇虽重,却还是打趣道:“王爷这般说辞,真是能恨煞旁人的,然后呢?”

“然后,”季绍景突然凝着他的脸,带着留恋,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本王救了一个人,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瘦瘦弱弱的身板,本王手下随便哪个兵,一刀能杀他三个,也不知道怎么叫他混进军队里去的。”

季绍景顿了顿,眸光闪烁,“本王救了他,把他带回将军府,他却求本王给他自由,这人求上进求功名,不甘心一辈子叫庸碌磨了心性。后来本王封了王,他进了京,倒是再也没有牵扯,断个干净。”

他讲这一大通,何清除了打仗的事一点也没听明白,只隐约觉得季绍景对当初所救之人执念强烈,可他又说他们断了联系,只好问道:“可是这与上阵作战又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忽然觉得,封了王,还不如当初做个将军,战场上硝烟弥漫,起码还能看到杀人的剑从哪来,沾上官场,反倒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