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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睛想一想自己五岁前的记忆,模糊又模糊。他叹了口气。想记住的,却已忘记,想忘记的,却总会记起。炀蓝蓝站在内室的窗前,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孤独地走到别墅前。好像抬头朝她的窗子望了望,就扭回头,屈膝跪在白雪里。床铺还未收拾,仆人们一定是经徐伯授意,都躲开了。炀蓝蓝躺在被子,一点也不温。她畏寒地蜷起个团。打了个冷战,开足暖气的屋子怎么这么冷,那雪地里,一定冰冷彻骨。她想立刻下令,让他回来,可是刚张开嘴想叫人,又止住。如果他能说得清,该多好?他不用遭罪了,自己也不用这么累。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他说清呢?显然那是他心底里的一个结,是私密又私密的东西。轻轻一触,都让他那么崩溃,如果要他剖开晒出来……炀蓝蓝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想。没有如果,只因为我是你的主上,你不能有我不知道的想法,不能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你的一切,都应呈现给我。如果不行,那我们俩都将万劫不复。心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炀蓝蓝烦燥地一翻身,坐起来,“来人。”彻骨的冷。肆虐的北风,无情刮割着他裸在外面的皮肤。冷冷的空气,紧紧地包裹着颤抖的躯体,象吸血鬼,贪婪地吸走他的体温。只是想留住心头最后一丝暖意,它也霸道地不许。先是冷,再是疼,而后是麻。空气中的寒冷和心头的寒意,一起夹击着。从没有过的绝望。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过了几分钟,七夜已经无从计较,当睁开眼睛时,一袭曳地的银灰色长裘的下摆已经停在自己眼前。一只温热的手,抚在脸上。冰冷的脸颊突然找到了热源,七夜本能地,抖抖地侧过脸,留恋地贴在那只温热的掌心。那只手,只停了一瞬,就抽了回去。七夜失望地叹了口气,失落地仰起头,夕阳的余晖下,炀蓝蓝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真的冻死也不肯说?”语气温和。七夜不出声,只是瑟瑟地,眨着渴望的眼睛,迫切地盯着炀蓝蓝。炀蓝蓝叹了口气,俯身蹲在七夜面前,握住他已经冻僵的象冰块一样的手,在手里心搓了搓,放到嘴边轻轻呵气。一股热流,由早已麻木的指尖传入,冰冻的神经轻轻地一跳,刺痛又舒服,“嗯。”七夜轻轻地呻吟了一下,颤着睫毛,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炀蓝蓝看了看七夜仍旧紧抿的唇,有些失望。或许该放手了,她念头一起,七夜突然敏感地睁开眼睛。“小姐。”七夜的声音也在抖,他依恋地把手埋进那片温暖里,仿佛怕又失去。炀蓝蓝蹲着没动,心却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七夜眼睛一直盯着身前,僵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七夜生在豫南,五岁时被人领养,带到首府。十三岁时,因为……因为变故,离家出走,投考到炀氏训练营。”语气平稳,就象在叙述一份简历。炀蓝蓝有些震动。一阵风卷来,七夜打了一个冷战,抖得更厉害了。他垂下头,自顾自地说着,仿佛一开口,就再也不想停,“因为七夜不喜欢继父继母,开始时,怕训练营得知我的身世,就把我送回去。前几年,七夜没觉得这事很重要,等到修到了六级,再想说,也晚了。所以一直瞒着。”炀蓝蓝不语。如果七夜在训练营学个几年,以普通学员的身份毕业,这点事儿也就不算事儿了。可是,偏偏修到了七级,这点事儿就变成可以毙命的隐秘。“还有谁知道?”炀蓝蓝皱眉追问。七夜轻轻摇头,“七夜从没跟任何人提起。”炀蓝蓝眯起眼睛。闸门一旦打开,倾泻的水流就再也阻拦不住。就像推倒了一张骨牌,后面的,都要一一倒伏。七夜滞了一下,抬起头,苍白的脸色,肌肤几乎透明,“七夜私自跑回首府,是偶然听说,继父继母遭不幸,想去看看。”他眼里有一时的失神,喃喃地,“虽然不喜欢他们,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那,总裁今天提的事又怎么说?”炀蓝蓝皱眉。七夜抖得很厉害,他抬起已经雾湿了的眼睛,看着炀蓝蓝,语气无奈又哀切,“小姐,七夜能说的,都说了。总裁的事,七夜不清楚,不敢妄断。”话一说完,七夜仿佛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炀蓝蓝意识到他意识正逐渐丧失,急忙摇他的肩,“七夜,振作一下,不能睡。”七夜一震,醒过来,茫然地仰起头,“小姐。”过低的体温会让人的反应力下降,炀蓝蓝撤下挂在臂弯的七夜的外衣,披在瑟瑟抖着的身体上,把他搂在怀里,“好了,跟我回去吧。”七夜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炀蓝蓝,垂下眼睛,遮住眼眸里的愧疚,踉跄地站起来。“你继父母家住哪里?”炀蓝蓝揽住摇摇欲坠的七夜,淡淡地问。“首府近郊,棚区。”七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东区总部,执事办公室。一份材料摆上了炀蓝蓝的案头。跟材料一起跑来的是东区情报头子丰浩然。“属下亲自带队,只是这一家住过的地方太多,属下等一一查实,就费了点功夫。”因为拖了一天,丰浩然自觉很丢情报网的面子,红着脸解释。炀蓝蓝打开文件夹,一张发黄的照片掉了出来。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很小,又模糊,夫妇俩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粉嫩嫩、胖乎乎,炀蓝蓝出神地盯着看了一会,眼里就渐渐透出笑意。“说说情况?”她收起照片。“男的两年前就进了监狱,女的得了很严重的肾病,没钱,一直拖着,前些日子,有人给她交了几十万的移植费。那人还在医院陪了她两天。”“付钱的人是谁?”“是七夜,他从自己的户头里提的钱。”丰浩然指了指材料里的一份提款记录。“两天后,他就从医院里出来了。据医生讲,当时那个病女人哭得很厉害,一个劲说,对不起她的叶儿。”炀蓝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属下又派人按他们这些年搬家的轨迹细查了一回。”丰浩然有点邀功地往前凑了凑,“这家人在十五年前,从豫南收养了一个叫叶儿的男孩,孩子长到十三岁时,就离家出走了。可是这家人一不报警,二不找人,逃跑似地,连夜就搬走了。”“三年前,他们又收养了一个男孩子,一年后,那个男孩子也离家出走了,这家人还想连夜搬走时,男孩已经带着警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