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有花堪折直须折
用亵衣裹好飞蓬抱进干净整洁的床帐，重楼见人舒服地眯着眼睛，还蹭了蹭自热床垫的慵懒样子，眼底尽是柔和：“睡吧。” “不急。”飞蓬抬臂搭上重楼的腰，指尖轻轻揪下几丝长至腰际的火红赤发，再扯下自己的几根青丝，低笑道：“别忘记最后一步。” 重楼哑然失笑：“没忘，是你动手比我快。”他怎么可能忘记，人族结发之规正来自于远古时期通行的结契之礼呢，当即便接过手，把红黑发丝缠绕着编织起来，渐渐形成一个结。 “我明明记得，你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见重楼完全没用灵力，真一圈圈绕着头发，飞蓬眸中溢满了暖意。 重楼轻哼一声：“那要看是什么礼节了。”他看着飞蓬一把抢过编好的结，当剑穗挂上剑鞘，唇畔有止不住的笑容：“现在能安心睡觉了？” “当然。”飞蓬将照胆神剑放好，把脸埋进重楼胸膛，一声声听着魔心比平常加速的心跳，懒洋洋道：“倒是你，还没静下心？” 重楼虎着脸，一只手掖了掖被角，另一只手扯下床幔前的挂钩，嗓音沙哑低沉道：“睡觉！” 飞蓬勾了一下嘴角，却是没再继续作妖。虽说药很好、按摩很舒服，腰已经不酸不疼不软了，但适才那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欢愉过于失控，他一时半会还不想尝试第二次。 室内一片安静，重楼突然想到自己当年要了飞蓬剪下来的头发，同样是编成剑穗挂在琴上，而那把琰衡已经赠了飞蓬，莫名想笑。果然当局者迷，飞蓬还是太迟钝，赠琴即赠情，更何况还有那颜色熟悉、气息熟悉的挂坠，他早在看见琴时，就该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不是我迟钝。”为敌为友无数年的默契，让飞蓬湛蓝的眸子看着重楼出神的模样，很容易便猜到对方的想法。 重楼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的爱人，饶有兴趣问道：“哦？” “重楼，你扪心自问，有其他求而不得的魔像你这般隐忍吗？”飞蓬无奈地笑了一笑：“你的性子，可不像是能隐忍至此的，反而更像是但有所求、势在必得之辈。况且，你平日表现太坦荡了。”二十万年交情，坦荡到勾肩搭背已成习惯，我又如何能轻易转过弯来？ 重楼定定看了飞蓬一会儿，掐着人劲瘦的窄腰，落下一个深切的、热情的吻。直到飞蓬脱力，他才松开了，似笑非笑道：“你的判断，倒也没错，只是情况不同。” “死物可强求，活人强求只得人、不得心。”重楼低语道：“非万不得已，非你先负我，绝不出此下策。” 飞蓬淡然一笑：“我不会。”他斩钉截铁的言语后，是一个与重楼同样热情的吻。 唇分时，粘黏的水汽如丝缕纠缠，飞蓬的气息再难平息。他不禁抬臂搂上重楼的脖颈，低低喘息道：“不想睡了。” 重楼舔舐飞蓬的耳垂，掐了掐他敏感的腰侧，将手探入衣内捻动乳珠，低笑了一声：“真的？” …… “重楼…”飞蓬闷闷地叫了一声，没有把头抬起来：“神族的体质和魔族不一样…” 这一次不似之前那般刺激到神智涣散，飞蓬清晰察觉，自己敏感的体质能轻易得到快感，可重楼呢？他总是无法抑制地紧绷着，却极力放松身体想要接纳，让自己燃起心火。现在想来，重楼即使隐忍不如自己，那性子也定会在难耐中强忍，半点不适都不外露。 飞蓬一时间分不清，重楼究竟是疼多一点，还是爽多一点。他心头微沉、眼尾发红，偏偏还记得，重楼这两次占据主导，与自己风格实在不同。他更温柔，纵掀起狂风暴雨、席卷而至，也没那么恶趣味地没轻没重。 可重楼已披好了衣服，无有半点疑色地抱起飞蓬，一声低笑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不在乎。” 飞蓬不再多言，唯有重楼能感受到，捏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一下子很重，又渐渐地放松了。他微微垂头亲了亲飞蓬的发顶，淡笑一声：“别多想。” 以后还是尽量让重楼来吧，就说自己懒，不想收拾事后残局。飞蓬为自己找了个最好最真实的借口，昏昏欲睡地靠在重楼怀里，蓝眸一眯一眯地渐渐合拢了。 “只要你开心就好。”重楼看他打瞌睡的样子，嘴角有着轻松的笑意。于他而言，得到已是大幸，不可得寸进尺。 这一回，飞蓬被重楼踏过空间通道，抱回鬼界府邸大床上时，已经彻底睡着了，还一觉睡到第二天。重楼早从空间做好饭菜带来，把飞蓬按在床上喂。 飞蓬一脸无奈，终究没有起床，只自己拿了碗筷，边吃边喝边笑，唇角的弧度从未下滑过。用过饭，他看重楼端着碗筷快步走去厨房，不禁笑了起来：“下次就别用这些了吧。”这套餐具全是珍贵磁晶所做，不然，不想洗碗可以直接用灵气消弭了。 “你就懒吧。”重楼看着游弋隔界传过来的消息，微不可察地挑起眉头，声音倒是半点不对没露出，只令笑声隔着一扇墙传到飞蓬耳边。 飞蓬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他坐在床上，靠着身后软枕，托腮津津有味地听重楼说起自己轮回和闭关的这几千年时光，各界有哪些新鲜的八卦消息，被逗得笑不能停，仿佛其中不少在鬼界没听闻过。 让飞蓬有点意外的，唯有重楼连谈起他步步紧逼，仙妖两界频频出差错，都没有隐瞒什么。反之，重楼的凛然骄傲、强者观念，都从他对仙妖居高临下的蔑视态度里，让飞蓬一览无余。 可重楼也颇为惊讶，飞蓬没有对这场不义之战提反对意见，更没对自己与他截然相反的勃勃野心进行说教。 说说笑笑间，鬼界终于天黑了。 重楼为飞蓬端上一盏煮了许久的清甜茶水，自己去沐浴时，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急忙把头探出浴池，焦虑道：“之前，我隔空用魔力激发了你布置的阵法。” 飞蓬早就感觉到了，不以为意道：“我以前不想见客时，也都会这么做，那阵法遍及了全府。”魔力不外溢出府，就不会被任何人察觉，重楼太过小心谨慎了。 “那就好。”重楼一笑置之，洗完澡换了一身衣裳，才上床抱住飞蓬。 飞蓬拍了拍重楼的臂膀，把头靠了上去，低笑道：“你不走？” “嗯？”重楼不解地低下头。 飞蓬阖上眼眸：“重楼，你不像我。”他顿了顿，才道：“魔尊，本将回不了神界，才会在这档口不得不闲着，你应该很忙才是。”你已三皇境界，一统各界固然是锦上添花、非雪中送炭，可也有很大的利益。譬如不可动摇的威望，譬如填满仓库的军需，本将不信魔尊不想。 “是有事情。”重楼想到游弋通过妖界高层所埋钉子，获得的那个情报。 瑾宸以占卜得知飞蓬突破三皇境界，为表诚意决定冒险亲至鬼界。他欲高价聘请飞蓬当仙妖联军统帅，待飞蓬拒绝，再以同样高价请客卿军师之位。 呵，想的不错，诚意也足，飞蓬确实会同意。但你涅槃不久、实力未复，仙妖还被我军打压，快要撑不下去。如斯战况，妖君胆敢离开帝俊经营多年、机关阵法无数的妖界老巢，是找死！ 魔界之主嘴角勾起一抹冰凉的弧度，亲吻神界领袖的唇却是guntang的：“神将总是那么了解本座。” “但是…”重楼语气一转，竟是露出了几分笑意：“新婚第二天就离开道侣，难免让人觉得，人品有问题。”他顺着飞蓬的唇往下亲吻，一路吻得又密集又热情。 飞蓬低喘着攥紧被褥，没有半点抗拒。 “你不来吗？”重楼笑着问道。 飞蓬终于抬眼，笑语盈盈：“我懒。”既然确实舒服，事后也被照料极好，那还有什么必要争上下？ 当然，偶尔有兴趣可以，今天倒是不必。他环上重楼双肩，似是不经意地道：“你炼体，可比我重多了，抱去浴室累得慌。” 重楼吮吻的力道一滞，哭笑不得地瞥了无辜笑的飞蓬一眼，将满腔柔软紧闭在心田。他何尝不知道，飞蓬让步是不想自己忍疼不说？ 确实，囚禁飞蓬的那段时间，因炼体强悍，身体下意识排斥外物，又什么辅助润滑的药物都不用，自己在情事里的快感不如这次在上充足。可重楼深觉，内心的满足是同样重量的，又怎么会因此对飞蓬有所芥蒂？ “没别的意思。”从重楼的眼神里读懂许多，飞蓬立即坦然声明道：“只是这样更舒服，那不如就顺势了。如果我想，也不会跟你客气。” 重楼抚上飞蓬的眼角，将湿红微凝处抚平，淡淡一笑：“好。”确实不必为此争什么，他们谁都会为对方退让，那就纯看心情。 “那…继续？”飞蓬迟疑着，问了一句。 重楼闷笑，使劲儿亲了飞蓬一口，直让人气喘吁吁，才松开了施施然道：“按理说，我们应该出去玩的。可现在这局势，真的委屈你了。”昔年盘古大陆，结契的道侣多会在礼后外出游玩，直到双修增益结束，方款款归家。可惜他和飞蓬尚是敌对，不能明目张胆并辔同行。 以后公开了名分，可以补上。飞蓬这么想着，没有说出来。事到如今，再猜不到重楼几十万年不动声色，是不想在神魔敌对无法改变的环境中，让私情影响了自己在神界的威望名声，那就真是傻子了。 “我不觉得。”飞蓬只如此坚定地回答着：“重楼，你有事可以离开，不必顾忌我。”他的嘴角有着笑意，蓝瞳坚定不移，驳回了重楼的前言：“我可不会觉得，你才新婚就离开道侣，是人品不好。”这明明是责任加身、迫不得已。 重楼沉默少顷，终是起身迎着熹微的晨光，为自己披上戎装：“气息有染，你记得祛除魔气，我晚点回来。” 别人可能察觉不了，但瑾宸对飞蓬有心，实力亦是不弱。他虽准备在鬼界外截杀瑾宸，不愿让情敌把自己堵在飞蓬家里、带累飞蓬名声，可还得防一手，避免瑾宸发觉飞蓬破戒。 “好。”目送重楼离开，飞蓬莫名觉得风雨将至，可他在被褥里掐算许久，什么不对都没算出来。飞蓬闭上了眼睛，决定睡一觉，明早再去问嬴政，最近有无大事发生。不行就等事发，赶过去随机应变好了。 但飞蓬没想到，他睡到一半，就被界外一阵巨震惊醒。熟悉的魔气蕴含滔天杀气，激得飞蓬一个激灵，嬴政的声音随后就到：“飞蓬，魔尊截杀妖君。” 瑾宸你不好好修养恢复，出来干什么？！飞蓬火速召天幻神装化为戎装，正欲一飞冲天直往界外，突然想到重楼提醒自己祛除魔气。 蓝眸闪了闪，飞蓬嗅了嗅周围的气息，登时了然。其实，他不太在意自己和重楼的私情曝光，也不在意外族是否信任。 此番为各界独立阻止重楼是情分，拦不住也不是自己的错，只不想白费重楼一番提醒的好意。可若是被别人当面质疑自己和魔尊有染，怕是重楼会为他拖累自己伤心吧。飞蓬无奈地笑笑，运转灵力把魔力从肌肤排出，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