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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对我说别信你的。”华佗气哼哼:“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想怎么处理这件事?”“等她醒了再说罢。”郭嘉帮曹初掖了掖被子。曹初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心里一阵酸涩。“等她醒了她就得接受自己有孕在身的事实了。”华佗眯眼,啧啧称奇:“旁人都拍手称好的事,郭祭酒似乎不高兴?”“自然高兴。”郭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你为何不见喜色?”华佗不解。郭嘉起身对他一礼:“生育是女子的鬼门关,还望元化……”华佗叹了口气:“我走得多,行医多,见得也多,如你这般所想的人着实没见过。”曹初已经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快到时辰了,她也该醒了……诶?祭酒你出去作甚?”“她短时间内大抵不想看见我。”郭嘉挑眉。华佗摆摆手,没好气道:“行行行,你们年轻人就是麻烦。”说罢,他也起身退出去,走时还顺便把门关了上。曹初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这才敢睁开眼睛。她愣愣地望着房梁,心中被不知是甜是涩的滋味填满。良久,曹初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右手却无意中在榻边摸到了两封信。信的摆放位置很随意,却很隐蔽,这种塞东西的方式像是某种事物用不到了、便随手一塞的感觉。曹初仔细地分辨着封蜡边上的字——一封写给曹cao,还有一封写给她。上面的字迹很眼熟,显然是郭嘉所书,笔力却全无往日遒劲,而是带着一丝无力,像是病重时所写。曹初起身张望了一番,确保屋内无人,这才回到榻上,仔细拆了信封,抹去封蜡。第85章灵魂拷问人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的时候,多半都会留下遗书。这次郭嘉挺过来了,他先前病重时备好的遗书也无甚用处,便随手往边上一塞,准备在没人的时候烧掉。奈何曹初来得太仓促,这两封遗书还未来得及处理掉,屋内的床榻就被气晕过去的曹初给占了。思及这些,曹初大抵猜到了信中的内容。指端划过写给她的那封信,在“子劭亲启”四个字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她还是犹豫着拿起了另一边写给曹cao的那封信。有一处字迹有些模糊,点点墨迹沾在旁侧。可想而知,在病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要保持一贯的思路清晰写下这封信有多难。信中的内容是关于这场战事的。蹋顿伏诛,曹cao将那些被蹋顿掳掠和袁家兄弟带去乌桓的汉人都放回了幽州安顿,可袁尚和袁熙却逃了。幽州以北是关外异族,除了乌桓他们无处可去,现在乌桓已定,袁尚和袁熙能跑去的地方只有辽东。辽东地处偏远,而辽东太守公孙康在袁绍时期就不怎么肯归服,如今换了曹cao,想来也是一样。“辽东公孙康,素来自恃偏远,桀骜不服。今袁熙、袁尚往投辽东,公孙康久畏袁氏,戒备甚矣。丞相威服四海,剑指辽东,公孙康必心怀忌惮,忧心我军来犯。若丞相攻之,其并力迎敌,必攻之不下。如若我军不动,其必将相图,公孙康自会斩下二袁首级献予丞相,其势然也。嘉福薄,再不能为丞相献计决断,今留书一封。若如此言,辽东可定。”直至临死前,他都在殚精竭虑,从来都不为自己思考一些。曹初的目光在最后一段话上来留转,最终沉默着放下手中的信,又拿起另一封开始拆。边上没人,很安静,拆信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极其明显。屋内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清香。曹初强忍住心中酸涩,越拆越急。而就在这时,屋外脚步声响起。曹初心中一跳,倏地将两封信团成一团,急急忙忙塞到原处。接着,她继续躺下装睡。郭嘉端着药和清粥推门进来。他的神情很认真,眸中闪着些许心疼。往常只有两人,一身轻也就罢了,可现在曹初身怀有孕,他若畏首畏尾,岂非太过荒唐?躺在榻上的女子眉眼娇俏,神色安静。唇小巧而两端微翘,即便不笑也是自带三分和悦。忆起往日曹初每回反唇相讥时甚有活力的模样,郭嘉不禁莞尔。曹初闭着眼,细细聆听着声音。对于装睡,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掌握了技巧,她装的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可就在这时,一道不轻不重的力从下颌传来,双唇相触,缓缓流入口中的药汁极为苦涩。曹初睫毛微颤,被迫吞咽下去。郭嘉正专注渡着药,无心去观察曹初的表情,是以没能发现她的异样。为了装得像一点,曹初只勉强咽了一半药,另一半药汁从唇边缓缓流出。郭嘉熟练地拿起干净的巾给她擦拭唇角。半昏迷状态的人极难吞咽,想来这几日郭嘉都是这么不厌其烦地将这个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把药喝完,钳着下颌的力道松开,曹初总算得以被放下。接着,郭嘉似是发现了什么,手径直向放信的地方伸去。——被动过。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一封拆了,一封只拆到一半。郭嘉拿起边上的灯,把信烧掉。火舌很快就吞噬了拆开的那封。曹初眉心一蹙,似是想说什么。“子劭?”郭嘉把声音放的很轻,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曹初倏然睁开眼,下意识想要起身。郭嘉伸手扶她:“慢些,别闪着。”曹初沉默着坐起,见他想继续烧信,连忙伸手。“先别烧,我还没看呢。”曹初立即把信抢过来,目光匆匆忙忙扫下去。“……嘉再不能伴卿于身侧,望吾妻将青釭一并葬之,此信烧之,免睹物思人……望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卿另得佳偶,安享长乐,吾便得偿矣。”曹初气笑了。郭嘉又抢过来:“不过是一些混账之言,子劭莫要因此坏了心情。”说罢,他直接将这封信放在灯上烧成灰烬。曹初挑眉:“另得佳偶?”见他不发话,曹初语调上扬:“安享长乐?”“子劭,有孕不宜动怒……”郭嘉端起碗,想给她喂粥。“我生气。”曹初推开送到她嘴边的勺子,不悦,“我是你妻子,既然成了婚,又怎么会介意你身子好坏。和离?说得轻巧,也不想想我乐不乐意。”郭嘉放下勺子,抱住她:“是我失言了,对不住。”“我告诉你,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