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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到现在都不觉得她做的是错的?”“没错,”宁远肯定道,“你就看她刚才在审讯室,她像是有一点悔过心的样子吗?”沈烈却抓到了另一个问题的点:“但现在的问题是,是不是乔安娜割下的佩琪的胸部和胎儿?如果是她,为什么?以及她的动机是什么?佩琪在任何方面都不能与她相比,佩琪的学习不如她,佩琪的人脉圈子不如她,佩琪的领导力不如她,甚至佩琪的男人都是她的未婚夫——她为什么会下这么狠的手?到底是什么刺激了她让她不惜撕破这层好姐妹的外衣?”宁远看着他,摊开了手:“她有病啊。”沈烈慢慢却笃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懂心理学,但从法律上来说,除非找到犯罪意图,否则无法立案。”宁远疑惑的看着他,往后一靠坐在了茶几上:“乔安娜杀人的动机这么重要吗?”沈烈却促狭的笑了:“不,动机不重要,意图才重要。【注】”宁远:“……”这两个词有区别吗?沈烈一看宁远瞬间瞪圆的黑眼睛,就知道他肯定是啥也没听懂,但又忍不住坏心眼发作,故意板着一张脸不耐烦道:“笨死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宁远:“……”术业有专攻你听过没!又不是你对着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和反社会人格障碍症一脸懵逼的时候了!心里的弹幕刷了满屏,面上还是期期艾艾死皮赖脸的凑了过去:“……大律师你这么厉害给我讲讲呗。”沈烈一眼就看穿了他心里的吐槽,忍不住破功笑出来,掐了一下宁远的酒窝的位置,开始解释:“动机就是你为什么要作案,是嫉妒,还是愤恨,还是欲望,还是变态;而意图,是你通过罪行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你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残疾,还是想让他失去一切生不如死。”宁远之所以如此年轻就成为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理解能力、智商、情商都很高,立时就明白过来这里面的区别:“也就是说,在法律上,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沈烈颔首,进一步解释:“就好像不管你是出于嫉妒还是愤恨还是欲望,你都杀了人,那你的结果就是一级杀人罪;但如果你没杀成,人家只是残废了,那你就是一级伤害罪。”宁远挪了挪被桌子弄麻了的屁股,偷偷伸手揉了揉:“那这不就代表可以立案了吗?乔安娜的动机不知道,但是意图很明显啊,就是要佩琪死,还是不得好死。”沈烈拽过挠屁股的宁远,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宁远猝不及防,整个人因为惯性扑了过去,沈烈看的喜欢,忍不住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道:“但是陪审团不是律师,他们没上过法学院,他们分不清动机和意图的区别。很多辩护律师,几乎是每个辩护律师都会引导陪审团因为动机而扭曲犯罪意图,以达到让被告无罪的目的。”宁远:“……”不好意思虽然你占我便宜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计较因为我没听懂。沈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宁远怒,伸手掐他脖子:“你给我痛快的说!”沈烈:“……”怎么和刚才的画风不一样?不过沈大律师还是审时度势的开口举例:“就比如说,你杀了一个人,因为他以前杀了你全家,动机是报复,意图是杀人,罪行是一级杀人罪。但是辩方律师就会跟陪审团说:‘原告因为多年前杀了你的家人,却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当他再次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时,你忍无可忍了把他杀掉了。’这个时候通常的套路是会搞来二百个专家证明你有精神疾病,还是由于原告带来的,不应该被判刑,这是我们司法系统欠你的。”见宁远渐渐露出恍然的神色,他道,“陪审团就被迷惑了,于是百分之八十都会宣告无罪,就算宣告有罪,法官也会从轻量刑。”宁远的手已经离开了沈烈的脖子,若有所思:“所以你想找到乔安娜的动机是想让她不会有这种打感情牌的机会?”沈烈奖励的又亲了一下宁远的嘴角,语调却有些阴沉沉:“我已经受够了法庭上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又是夜深,沈烈在左边已经入睡,宁远却睡的极不安稳。他闭着眼,身体有些微微的挣动,幅度不大但是连续不断。大概过了十分钟他的魂体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圣玛丽医院病房602病床上躺着一个眉目清秀的亚裔青年,身上插着好多维持基本生命的医疗设备,原本没有变化的仪器图像,却在突然间开始发出嘀嘀的声响。戴着呼吸面罩的青年的眼睫抖动了几下,睁了开来,黑如墨色的眼瞳里先是茫然,随后转变成了惊讶和欣喜。五分钟后,在办公室守夜的护士听到了机器的嘀嘀声,连忙推开了602病房的门,见到的却是依然悄无声息的设备,和依然昏迷不醒的病人。第44章我会保护你的闹钟的声音哔哔哔的响起来,沈烈闭着眼睛伸出手把它按闭嘴,睡意朦胧的睁开眼,就看见宁远在他旁边侧躺着,手还拄着侧脸,笑眯眯的看着他。于是沈检察官在这样一个阳光很好的清晨,心情也好起来,他一把把宁远捞进怀里,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早安。”宁远被他还没完全清醒,却磁性低哑的嗓音撩的有些脸红心跳,趴在他胸口没抬头,埋住自己已经微微泛红的脸,心里其实一直在纳闷。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成了这种关系?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没有人刻意去挑明,也没有人主动去表白,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慢慢的变成了这样。好像一切都是习惯。宁远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赶忙把自己从沈烈胸膛上撑了起来,又大又圆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还没等说出来是什么事,就听见沈烈的手机响了起来。沈烈看着他,宁远摇摇头示意不急,沈烈又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下,才接起手机:“沈——你说什么?!”宁远看沈烈脸色剧变,神色铁青,也有点傻了,他很少见到沈烈这样,忍不住往他那边靠了靠。沈烈死死捏住耳边的手机:“你确定?”那头迪诺也是阴沉沉的语气:“不确定的话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沈烈没有说话。迪诺又道:“我很抱歉,但据悉他是因为收买了——”“那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毫无意义,”沈烈打断了他,“我不在意也不想听。”他趁着迪诺还没开口,径直道:“我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