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昨世清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犹记得初次来到这里时,她是怀着怎样的焦灼与忧惧,亦是胆大到如此地步。盛家府门依旧富丽,只是物是人非往事如昨,这一晃,竟也就过去了这么久。

这是一场宴会,却更像是一场商政界间的变相交流,接二连三的有人上前来向他们敬酒。轻寒陪在顾敬之的身边,一手挽在他的臂弯,一手举着剔透的香槟酒杯,清浅且不失礼仪地敷衍着,她感觉自己的双颊因为长时间的保持微笑,而略略有些发僵。

终于,台上有人清了清话筒,所有人向同一个方向望去,说话的正是盛家之主盛友良。轻寒紧盯着那满面春风的人,澄亮的眸子里却升起一丝怨怒来,虽然早在来这里之前便是有了心理准备的,但在正真看见这张脸时,到底还是十分的厌恶。

盛友良道:“今日乃小女与陆家公子之订婚喜日,感谢诸位赏脸前来,我盛某儿女能得如此之祝福,定当好合百年,亦望今夜能令诸位欢愉尽兴。”

话落,所有的灯光便暗了下去,只剩一束炽白的灯光,打在大厅的正中央,稍过片刻,两个人影便从暗处旋至那光圈中,舞起了一曲曼妙的华尔兹。

光束笼着这一对璧人,紧随他们旋转的身姿,那舞步是连绵起伏,舞姿更是何其曼妙典雅,直让在场的人皆凝神望之,不再喧声。

轻寒却是心中翻涌,更无心观瞻,而她不宁的心绪,自是一开始便被他发现了的。顾敬之轻轻拍了拍她从方才便一直紧揪住自己的手,自那盛友良出现时起,她的手便是一寸一寸握的越来越紧,只是她自己却浑然未觉,现下才赫然反应过来。她赶忙撒开,恍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在一片昏暗中悄悄低下头,哀恸尽敛眼底,“我……”

“若是烦闷了,就去外头走走,”顾敬之心知她缘何沉默,但却只能装作不晓,只因这交代是自己如何都给不了她的。

轻寒沉默着点点头,明白他自是无法离场的,便独自往外头去。顾敬之却又握了握她的手,虽在盛家府内,他却仍是不放心的,“自己小心些。”

从厅门出来,是一条长廊,现在正值夏日,那廊柱上缠满了翠绿的藤蔓,不过花期已过,大半的都已经凋落了,上头只坠了寥寥几串素淡的紫藤花朵。长廊的尽头就是宅内的花园,阡陌交错,绿茵正盛。

轻寒在一丛凌霄花前驻足,出神地瞧着那株绿植,却是根本分不清何为花,何为叶。

在这花丛的另一面,似有人匆匆而过,轻寒清目一促,有些敏觉地凝起原本怔愣的眼色。那人亦是发觉了立在花丛后的她,即刻止住往前的步子,回身而来的面目却令她大骇——陆兆坤!

陆兆坤略略一怔,反应十分迅速,“陆某见过夫人。”

自上次在畅春园一番别样的“偶遇”后,轻寒便再不曾见到过他,其实她早该料到这一场宴会,会遇见多少她不想看见的面目,只是自己不愿细想罢了。此时遇上陆兆坤,倒是怎么也没想过的,她勉强一笑,“陆伯伯,别来无恙。”

这一句“别来无恙”,让陆兆坤心中莫名一沉,忽觉眼前的人已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番印象。他抬起眼来直视着她,只见她满面的笑意,目色亦是柔和,对自己分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尊重,当即觉得自己的疑虑来的莫名其妙,“承蒙夫人惦念,上下皆安。”

轻寒双手交握,曲在身前,可那上头却是青筋叠起。惦念?她自然是时时刻刻惦念着他的,他做出那样的好事,自己又怎会轻易遗忘。但她必须忍耐,即便心中的恨意已然排山倒海而来,“这说着话,倒是忘了恭喜陆伯伯了,陆伯伯今日定是十分欣喜罢。”

陆兆坤自然是高兴的,甚至有些得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有如此的本事,竟是能让自己与盛家结为亲家的。可老谋深算如他,是怎么都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的,只是故作清淡地笑一笑。

轻寒心中嗤然,“不过您不在厅里待客,这般匆忙倒是要往哪里去?”

陆兆坤眉目一紧,恰好借着她的话头脱身,“后头有些事情要交代,那么夫人,我便先行告辞。”

她本就不求能从他口里套出些话来,又想起那日他与盛友良的谈话,便琢磨着,今日如此良机,他二人或许又是在密谋着什么,亦或许自己能探听到更多。一虑及这些,她便悄然移动,欲尾随前去。

但只迈了一步,就听见有人喊住自己,“原来夫人在这里。”

盛雅言站在那里,着一身藕粉色的洋装,纱料的肩带衬着她雪白的肌肤与好看的锁骨,厚重且及地的裙摆上,缀着繁复的刺绣花样,银色的亮片星星点点的,借着月光在她身上投射出斑驳一片。

轻寒觉得她与往常不一样了些,眼里的淡漠与嫉恨毫无掩藏,就这样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倒像是再无往日的伪装。她面对着这样的盛雅言,亦只能道:“恭喜盛小姐,订婚快乐。”

“我自然相信,夫人的恭喜是真心诚意的,”盛雅言有些鄙夷地哼了一声,“毕竟……从今以后,你便是无需再对我有所顾忌了。”

她果真是打算撕破脸了的。

轻寒心中无法,“盛小姐,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话,对于你的祝福我是真心的,至于你相不相信,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盛雅言闻言,心中的妒火更甚,她的表情甚至有些许的狰狞,“你以为四哥到现在还留着你,真的是舍不下你么?左不过是因为总要顾及些门面,自然,他也不忍违背了顾伯伯生前的意愿,你该不会总认为,他是真的怜惜你罢?你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边,也该有点自知之明。”

轻寒十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来这一场婚姻,确是无需自己的任何祝福。盛雅言的心,自始至终都是在顾敬之身上的,只是她总归要嫁与他人,却又如何能够这般张狂地目无一切。

她又是,从哪里来的底气,与自己说这些话?

霎时间,轻寒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眸光再无半分暖意,只是漠然。她忽然觉得有趣极了,便是轻轻一笑,带着显然的蔑视,“盛小姐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与我说这些话?”

盛雅言一愣,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轻寒,与往日温婉柔弱的模样大相径庭,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冷漠与傲气,竟令她有些失了底气。

轻寒截住盛雅言正欲反驳的话头,不给她一点开口的机会,“是你所谓的青梅竹马?还是日久情深的陈词滥调?你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了些,我告诉你,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他可不是一个心软,又愿意将就之人。若是你还等着,哪一天他看在你如此情深相候的份上,能够对你有所回应的话,只怕是要……”轻寒往前走了一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