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金銮风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5

    即便在前世。她被净虚道姑照顾那么久,也只是喝过道姑熬的药。她们的吃食,都是净虚从药庐的大厨房里领取的。

主食是枸杞白米粥。熬得浓稠出油,浮着亮光。红色的枸杞在雪白米粥里沉浮,像是雪地里掉落的白梅,香气扑鼻。

佐粥的小菜有四样。凉拌莴笋、玫瑰豆腐、清炒芦蒿、红油肚丝,以偏淡的素菜居多。充分考虑到了宗政恪可能的饮食习惯。

只喝粥肯定不行,李懿有心露一手,不仅蒸了一笼雪白精致的蟹黄汤包和一笼素三鲜小饺儿,还做了四样偏甜的糕点。另外。他还准备了冰糖银耳百合雪梨羹,滋养肺经,又有养颜之效。

嬴寻欢曾在信里对他耳提面命。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先抓住她的胃。如果她吃惯了某个人的手艺。别人就甭想再成为她的菜。

李懿表示,损友的话有点难以理解。但至少前面那句,他懂了。

宗政恪默默地用膳,吃在嘴里,暖在心头。她偶尔看一眼李懿,他根本不动筷子,随时关注她的眼神。往往她的目光刚投过去,他就已经夹了她想吃的食物送到她碗里。

李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宗政恪不想去探究原因。下意识的,她觉得那会是一个她很抵触很抗拒的领域。她出自本能地避开,不问不管。

喝一碗粥,每一种点心都尝了,小菜也都吃了,还喝了半碗雪梨羹。尽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宗政恪放下筷子,捧了李懿沏好的茶,慢慢地品。嗯,茶也是好茶。

李懿这才提筷用膳,风卷残云似的一扫而空。见他吃好了,宗政恪便问道:“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个人?”

李懿摸摸肚皮,心满意足,懒洋洋地道:“谁啊?”

“天一真宗,是否有一位道号净虚的道姑?”宗政恪道,“她是药庐的杂役道姑,年岁在七十上下。”

李懿好奇地看宗政恪:“你怎会知道净虚?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宗政恪微惊,追问道:“怎么这样讲?”

“话得从头说起了。你还记得吧,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与师父在金帐汗国的流沙河里救起过一个女子。”李懿慢慢道,“后来我们将这女子带回了山门。因她伤得极重,便将她送进了药庐救治。”

他忆起,上回说起这事儿,阿恪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痛哭了一场。李懿天生好奇心重,但这件事,他生生忍住,没有让人去调查。他很小心地维系着自己与宗政恪之间的关系,不愿意有任何不快发生。

宗政恪也知自己留下了破绽,但那次心情激荡实在无法控制。李懿若是暗里去追查了,她无可奈何,也不会因此与他生份、甚至反目。她便点点头,坦然道:“当然记得,我还因此伤心了一场。”

等了等,见宗政恪丝毫不提及她伤心的缘由,李懿有些失望,却也因此决定要再接再励赢得她的信任。

他便继续道:“是净虚一直在照顾这名女子,后来那女子伤势痊愈,因她是哑巴,又不会写字,所以我们也无从得知她的身份来历。净虚心慈,求了药庐的掌事,将她留下做药奴。那女子也是个刚烈的,情愿当试药奴婢,也想得到自由。掌事也可怜她,便允她三年之后放她离开。”

试药奴婢,是给药庐的众位药道人尝试新制药丸的专门人选。每一种药,药性不同、药效不同,药的味道更是各有千秋。有的药能让人昏昏欲睡,有的药能让人丧失神智,有的药能让人生不如死。这是个苦差。

前世宗政恪,既想报答天一真宗的活命之恩,又不愿意再像条狗一样靠着摇尾祈怜、仰人鼻息活下去,便选择了成为试药奴婢,也想为她自己求得新的开始。三年时间,既慢,也快,原本她就要迎来新的生活,没想到,一条白绫终结了她越来越强烈的迈向新生活的祈盼!

这个杀死她的人,在她心里,与最恶的大仇人排在同等地位。她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也要让这个人尝尝她前世死前的万般不甘。可惜,当时她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她只知道对方一定是男子,却不知究竟。L

☆、第154章谁给哑娘报仇?

想起这桩往事,李懿也颇为唏嘘,有许多的感慨。

净虚道姑也被天一真宗的门人所救,带到山门里的。她没有半点修为,一直在药庐里打杂,学了医术和药术。

被他与师父救回的那名女子,当时就已经半死了。若不是师父舍得,取了与东海佛国延命圣药九转还魂丹齐名的龙虎延寿金丹给那女子服下,她有一百条命都死定了。

但即便如此,手筋、脚筋俱被挑断,舌头牙齿也都没了,她身上还残留着曾经被残酷折磨后的可怕旧伤。当时师父便叹息,救了这女子,对她而言,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时李懿自己也身受剧毒折磨,幼小的他也哭着喊过,让他干脆死了算了!但求生**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坚持到了师父采到了解毒的那味主药。他也相信,这位饱受过欺凌虐待的女子,终究也会活下去。

果然,如李懿所想,那女子活了。他还曾经远远地看过她——明媚阳光下,她伏在净虚道姑膝上,她怀里抱着一只雪白毛发的小猴儿,她安静地聆听净虚道姑慢慢地唱一首。

讲到这里,李懿对宗政恪叹道:“阿恪,我那时在想,她那样的一个弱女子,曾经饱受过那般不堪的折磨,都能勇敢地活下去。我只不过中了毒,那时也已经找到了解药,我又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宗政恪的指尖紧紧地抵住掌心,需要花费全部的力量,才能控制自己不失态。李懿这么一说,她也恍惚想起——前世,偶尔。在她翻晒药材时、在她与净虚道姑还有长寿儿一起享受难得的清闲时,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人在注视着她。

这个人竟是李懿,是李懿!她忍不住抬眸看他一眼,深深地看他一眼。

李懿微怔,见宗政恪眸中有水光,便无奈笑道:“怎么招出你的眼泪来了?是了。你心地仁慈。自然听不得这些可怜人的故事。那后头,你还要不要听?我怕你会哭起来。”

宗政恪脸上神情是少有的固执与坚决,低声道:“要。自然是要听的!你讲给我听!”

叹了一声,李懿的眼神里也多了痛惜之色,他轻声道:“她当了近三年的试药奴婢,其实。她试的好多药,都是给我解毒炼制的。我与师父救了她。真论起来,她也算是救了我。”

宗政恪倒不知道还有这般内情,一时,她沉重的暂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