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婀娜王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还和身边嬷嬷闹,说太冷清,想见爹爹和娘。嬷嬷想尽了办法同她解释,说进了宫的人,是不能惦念家里的,因为惦念也回不去,反倒叫家里忧心。可是好话说了一车,她半句都听不进去,毕竟她的浑身不舒坦不是为别的,是苦于星河不在。嬷嬷哪里知道呢,不过骂她死心眼子,不听劝,最后也不愿意和她啰嗦了。茵陈怏怏不乐,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星河忽然出现,无异于黑暗之中骤见光明。她兴奋得跳起来,不管外面在不在下雨,一头扎进了夜色里。

星河看见她迎出来,忙上前拿伞罩住了她。嘴里抱怨着:“没瞧见下雨么,不怕淋湿了衣裳?你啊,怎么还像个孩子!”

虽然有怨怪的味道,但更多还是疼惜,茵陈听得出来。她抱住了她的胳膊,娇憨道:“不是见您回来了吗,赶着来接您,哪儿还顾得上。”一面把她往他坦里引,一面笑,“我本以为您今晚还住家里呢,没想到这就回来了。我今儿一天没上前头宫里去,太子爷不在,大伙儿都无所事事的,我就剩睡觉了。”

星河说:“我回来半天,怪道没见着你,问他们才知道你在他坦。大节下不限制宫人来往,你没上北宫逛逛去?”

茵陈说没有,“您都不在,我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再说那儿全是嫔妃,个个抬起脚来比我个儿还高,我上那儿找头磕去么,还是在房里睡觉的好。”喜滋滋又问,“家下好玩儿么?家里人见您回去,都高兴坏了吧?”

星河嗯了声,拿出一个油纸包儿递给她,“这是自家做的鸭信,南方的口味,不知你吃不吃得惯。”

茵陈很欢喜,盘腿坐在炕上发纸包儿,笑着说:“这天下就没有我吃不惯的东西。别说南方的鸭信,就是咱们北方的炸知了猴儿,我整盘下肚都不带眨眼的。”捏出一根细细的软骨来,鸭信搁进嘴里,把软骨一抽,有滋有味嚼起来,边吃边评点,“南方的东西偏甜一些,甜了反倒能提鲜,为什么炒菜里头要搁点儿糖呢,就是这个道理。”

星河听得发笑,“你学过厨子吗?”

她说没学过,“但我吃过。久病成良医,久吃不也得成名厨吗。”边吃边问她,“您中晌回宫,是有什么事儿吗?”

星河此来是为了和她提一提移宫的事儿,又怕单刀直入叫她心里有想法,便尽量和她多寒暄,好先散散她的注意力。便把家里遇见的难事和她说了,茵陈听后愕然,“这位大公主是想男人想疯了吧,这种事儿不讲究你情我愿吗。以前我也觉得爷们儿没什么挑拣,横竖我娘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可自从我被太子爷从床上轰下来后,我就觉得我娘说的话不一定对,至少太子爷只认您一个人的门儿。”

星河讪讪的,“就别提门的事儿了吧。”心说太子爷一个连门闩都未必卸得下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谈门呢。

茵陈是极聪明的,她知道星河漏夜过外命妇院来,必定抱着什么目的。吃完了鸭信便端正坐着,“好啦,东西也吃了,吃人的嘴软,jiejie有话就说吧。”

星河讶然,“你猜着我有事儿找你?”

“要不这么晚了,太子爷也不能放您过来不是?”她龇牙一笑,“说吧,我扛得住。”

星河听了发笑,“这事儿对你将来有益,弄得谁要坑你似的。我且说给你听,你瞧瞧怎么样。”

茵陈有了不好的预感,当然她父亲现如今手里有实权,她也不怕谁算计她。怕只怕落单,怕再见不着星河了。

她扭紧了裙带,“是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我心里砰砰跳呢。”

烛火下的星河有张温柔甜美的脸,她轻轻微笑,唇角梨涡深深,像两个糖盏。探过手来牵她,“侍中来东宫也有个把月了吧,你瞧太子爷怎么样?你对他有意思吗?”

茵陈直摇头,“他和我不对付,我也不待见他……”说着捂嘴,“我的心里话,您不会告诉他吧?”

星河摇头,“我不告诉他,其实他也知道。就认门那事儿,你也瞧出来了,主子爷不将就。没法子,人家是太子,是这江山日后主宰,自然是有些性子的。他再三和我说过,说你年纪太小,怕在东宫蹉跎了,十来年差事当下来,没的耽误大好年华。你进宫是皇上的意思,原想撮合你们俩的,可他不情愿,那也是没法儿。他总说你们年岁不合适,他大了你八年,跟长辈儿似的,说你和信王正相配,一样的年纪,到了一处也有话说。”

茵陈一脸震惊,“怎么个说法儿,想给我做媒?信王是谁,我压根儿不认识他。”

星河见她急得小脸通红,忙好言安抚她,“你忘了么,信王是太子的同胞兄弟呀,四兄弟里唯一落地就封了王的。先皇后大行后,一直是皇上亲自带在身边照顾,和你年纪相仿,模样生得也周正。年前他从立政殿搬到武德殿去了,身边没有贴心的女官,太子爷想派你过去照应,你愿意吗?”

茵陈很快说不愿意,“我自己还伺候不好我自己呢,怎么能照应别人!我上东宫来,又不是冲着太子爷,我是冲着您。我还小那阵儿,就听人说起您,说宿家的女儿多了得,您在我心里,可比太子爷局器多了。横竖我也没预备和太子爷怎么样,别着急打发我啊,就让我在东宫呆着,不过多副碗筷,不行我凑份子还不成吗?”

她眼泪巴巴儿,星河却无可奈何。心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一心和女孩儿作伴,没有想过将来的前程。

她移过去,把她搂进了怀里,“你听我说,姑娘大了都要嫁人的,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托付,肯定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就像我和太子爷,我十二岁进宫伺候,被他欺负……不是,和他作伴十年,彼此是主仆,又是朋友。要是我想找人嫁了,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毕竟他多好多坏我都知道,总比盲婚哑嫁强,你说是么?”

茵陈不高兴,低着头,鼓着腮帮子不言语。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让我去伺候信王,这是太子爷一个人的主意,是吗?”

星河说不,“也是我的主意。凭借信王和太子的关系,他日必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在他跟前,不比在东宫吃亏,你明白么?”

如果单是太子的想法,茵陈尚且还迟疑,但既然连星河也这么说,那就没什么可挣扎的了。其实在谁身边都不要紧,爷们儿她看得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只要还能在大内,能见到星河,她的心愿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