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江有归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一蓬头披发,立时吓得汗毛直立,身子打颤。

卯晓阴森森地哭道:“还我儿来。”

忽而屋里便响起的婴儿哭声,在夜色沉沉里独其一声,很是凄厉吓人。

杨姨娘捂着眼,一把推开跟前的卯晓,连滚带爬地跌下了床,以肘代行,挪着向门靠近,口里哆嗦地喊着:“来人!来人啊!”

婴儿的哭声不断,一声一声地就要把杨姨娘的精神击碎。

杨姨娘艰难地挪到门前,怎知却开不了门,眼见着卯晓一步步越行越近,轻飘飘又怨气颇深地道:“还我儿来。”

杨姨娘直咽口水,缩靠在门,摸出身上的护身符,闭着眼念叨,“佛祖,我诚心念过往生咒的,怎还让他来寻我!”

屋外卫氏听得很是失望,便抬颌示意,丫鬟得了意,就上前开了锁。

杨姨娘听到开锁的声儿,背上就感受到推门而进的劲儿,立时让了开来。

笼在月色前的一层薄雾散了去,门儿一开,清亮的月色洒了进来,杨姨娘摸爬着逃离此屋,怎知还未到门槛边,就见一双绣白莲软缎绣花鞋一跨便入了自个儿的眼眸子。

这双绣花鞋,还是过年前杨姨娘紧赶慢赶,好歹凑在节礼入京前才赶了出来,要送回江府给卫氏的。

杨姨娘颤颤地抬头,瞳孔中的惊吓渐渐变重,透出惊恐之状来。杨姨娘回身一望,便见卯晓神色悲戚地立在桌前,旁边站着一个认不得的小娘子,怀里抱着哭个不停的婴儿。

杨姨娘的心缓缓地沉了下来,她向前一扑,抱住卫氏的双脚,哆哆嗦嗦地开口:“夫人,夫人。”

卫氏一脚踢开杨姨娘,只听见她淡淡出声,似宣告,似判刑,“杨姨娘谋害老爷子嗣,押于柴房,等候发落。”

杨姨娘被踹到一边,听完卫氏一说,立时就哭着喊冤,要去扯卫氏的衣裙,想要同卫氏解释。

怎知卫氏话一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转身出了这屋,杨姨娘连卫氏的衣角都未得碰到,就被丫鬟婆子联手制住,拿了麻绳反手捆了起来,不顾杨姨娘哭喊,半扯半拉地拖到了柴房。

一直支撑着卯晓的一口怨气蓦地消散了去,扑通一声,卯晓就瘫坐在地,双目戚戚,明明真相得揭,她却不觉痛快,心中该痛的,依旧在痛。失去的孩子,却不会因大仇得报,就会重新归来。

万天明在金朵怀里片刻也停不下来,见着许久未见的卯晓,立时就放声大哭起来。

☆、卖女求荣

卫氏书信一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点得一清二楚,这事就交给江晔来定夺,她只负责同江老太太禀告。

江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手里的酸枣木拐杖敲得地面笃笃直响,“可同老三说过此事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卫氏上前去抚了江老太太的背,帮着顺气,劝答道:“娘莫要动气,您这身子要紧。我昨夜查明此事,便连夜书信了一封,今早已派人给焕光送去了。娘,关于杨姨娘该如何处置一事,我觉着还是由焕光来定夺为好。焕光的书信未至之前,杨姨娘便先关于柴房罢,至于卯晓,还是先困于我那庄子上,等焕光来定去留。”

江老太太渐缓过气,思了又想,觉得毕竟杨姨娘同卯晓皆是服侍过江晔的人,此事交由江晔定夺也不足为过,点了点头,便同意了卫氏的做法。

这信一去就是两月,江晔看到卫氏的来信时,已是敬天二十二年了。这信里间笔笔墨墨刺心,他第一回真切地感受到后院勾心斗角,伤及无辜孩儿的景况。忿忿执了笔,满腔的震怒久久不能平,笔尖的墨汁滴在纸上晕了一大块地儿,他都没能将思绪捋齐,半个字也下不了笔。

“寅旦,来将此收拾了罢。”江晔觉着头脑发胀,见纸上的墨汁透到了书案上,就做了罢,搁了笔,闭目垂首,唤了寅旦进来。

书案前窸窸窣窣,一下子就收拾个净,一双温玉似得柔荑从身后抚上江晔的太阳xue,轻轻地揉按着。

江晔即便是闭目也知,这般手法,定是路遥知来了。

路遥知,路姨娘就是江晔在任上纳得一房贵妾,杨姨娘在此斗得最凶却又最无力的人,因着江晔对其的喜爱,杨姨娘浑身斗劲儿都无处可使,若不是卫氏一封书信召回,她怕是要斗败于此了。

“你怎来了?”江晔眼皮子也不睁,开声就问。

“昨夜老爷忙于政务,妾身忧心老爷身子,煮了参汤想来瞧瞧老爷,怎知就见老爷一脸疲倦像。”路姨娘也不过十九,其声音带着不同于卫氏的温软,让江晔听着舒心。

江晔无奈一叹,就将卫氏心上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地统统跟路姨娘说了个遍。

路姨娘听后手上一顿,停了半晌,这才续着揉,同时也开声道:“原老爷是因此事烦忧,杨姨娘同卯晓皆是在老爷身边伺候过的,怎也是有一份情义在的,莫说杨姨娘还为老爷育有一子一女,卯晓也诞下过一子。此事到了这般田地,杨姨娘的错固然占大头,毕竟一条人命就这样去了,即便杨姨娘所出的哥儿姐儿并无性命之忧,但卯晓确有伤其之举,两方酌情,妾身觉着一方罪重,一方亦可轻饶。”

江晔思忖片刻,也点了点头,觉着路姨娘所言有理。

这事儿毕竟是后宅之事,江晔实无思绪,卫氏在信中也不曾点拨一番,此时经路姨娘这么一说,心下也有了定计,便同路姨娘说了出来。

“杨姨娘怎说也有一条人命在身,念在钰哥儿、妤姐儿的份上,便送她去元成庵罢,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命了。卯晓做出那番事儿来,也是因着杨姨娘动手杀其子,所幸钰哥儿、妤姐儿命大,未造成凶案,我看便将她逐出江府就是了。”

路姨娘手上力道轻轻,柔声开口,“老爷英明。”

江晔大笔一挥,就将方才所想的一一写下,不曾想这信才送去一月,就收到了加急信件,说是江老太爷卒了。

解官丁忧,路姨娘一行人坐着马车无法得快,江晔便快马加鞭先行赶回了昌平。

即便如此,江晔赶到昌平时,老宅上下皆挂了白,两位兄长瘦了几圈,身服斩衰跪在灵堂守灵。

这江老太爷往日身子骨也无大问题,这头疼病老早前就有了,近些年隐隐不犯,怎知这一疼,便要了命。

江妩不记得竟是这一年了,祖父去世得毫无征兆,她连警示一番也未得去。怎知祖父一去,祖母的魂儿也跟着去了,怪道前世二jiejie定的婚事,无长辈帮着出头算账。

当其时关越卿随母来府吊唁,见江妩一脸灰败,将事儿都怨到自个儿身上,同她说十句,她也未曾听进一句,才开声宽慰。

“这身体旧疾又怎能怨在你身上呢?不过是重活一世,你还是你,又不是神医,那能说救就能救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