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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簇火,明灭不定,幽幽扑闪了几下,终是灭了。无力感渐生,他的手肘一曲,身体颓然塌下,垂头丧气地覆在她身上。他缓了缓,用尽气力抱紧她,以他从前不屑也未曾想象过的低微姿态在她耳旁求道:“没甚么,不爱了也没甚么,真的没甚么。我们可以重来,阿玖,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嗯?好不好?你不能这样,说不爱就不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若是还尊重我,就让我把衣衫穿好。”他凝滞了一瞬,缓缓起了身,如同体贴的奴仆一样,将那些衣物一件件重又穿回她身上,为她系好衿带。她的发髻已经被他揉搓得凌乱不堪,如墨的青丝东一绺西一绺地散落着。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起,“你发髻散了,我为你整理整理罢。”不等她答话,径直走到她身后,一掀袍,曲腿跪坐下,修长的手指穿入她的头发中梳理起来。这刻没有风,海面也没有波动。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静。“别离开我,阿玖。你知道,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你若走了,我余下半生要怎么办?不要对我狠心。”他喏喏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褚清越,”她语气平和,不像刚开始那样激动,“你有没有感受过绝望的滋味?”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便听到她颇为嘲讽地笑了一声,“我人生中总共经历过三次绝望,一次比一次灭顶。第一次,是在极西之地的沙漠,苦等一人没等到。第二次,是被腹中的孩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第三次,是难产。每一次我都以为我会死,可是没有。既然道祖不让我死,我就顺从他老人家的心愿好好活下去。我活着,需要报答的人太多,所以,余下半生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她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裙摆上的细沙,转身看着他,“所以,褚清越,你余下半生要怎么办,我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也没功夫去管。你我其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即使朝夕相处,也终究不是一路人。你放我出去罢。”他痛苦地看着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他其实到此刻为止依然没认为自己是错的,但心中的后悔却是真真切切。这世上的人有千千万,他们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从来在意的不过一个她。她说绝望,他又何尝不绝望?她两次在他眼前舍身,这次干脆连爱都收回了。不是一路人,也可以变成一路人。他想说,他是如此爱她,他可以试着理解她,试着为她改变。他微微动了动唇,最终却是甚么都没说出口。她都不爱了,说这些还有甚么意思?不久之前,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拥有全天下,却在转眼之间一无所有。呵,也不是,他还有二十,还有他的骄傲。他都已经如此卑微地求她了,她不要,那就算了。他的唇一分一分抿紧,缓缓起身,将长袍上的褶皱抚平,孤傲地挺直了背。眼光一转,二人又回到了现世,闪现在隔绝灵障中,褚双拾面前。褚清越将手一挥,撤了隔绝灵障,走到褚双拾身前,牵起他的手,“走了。”拉着褚双拾就朝西走。褚双拾拖住他,扭过头看着容佩玖,神情为难,“九九……”容佩玖朝他挥挥手,“去罢,我有空了就来看你。”褚双拾被褚清越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清晨的阳光下,父子俩的背影一长一短,越拉越长,渐行渐远……龙未山,薄刀峰。“啊——!”云岫苑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庭院之中的地上,躺倒着一名黄衣弟子,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他的一只手臂被一名蓝衣刃修狠狠踩在脚下,血rou模糊。周围还跪着一圈其他的黄衣弟子,每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剑——蓝衣刃修的剑。“说,容佩玖到底藏在何处!”蓝衣刃修又在那名黄衣弟子的手臂上重重一踩,瞬间咔嚓一声,竟是将他的肱骨踩碎了。那黄衣弟子疼得几乎昏厥,身体因疼痛而微微发抖,嘴却仍是闭得紧紧的。“呵,嘴挺牢啊!”景攸宁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中,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屑地一笑,“今日不说出容九的下落,都按私通异族论处!我看你们这些黄衣倒也有些骨气,不像紫衣那般贪生怕死。可惜,入错了门。若是投我景家,自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们。”黄衣弟子中有人呸了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就是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与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伍!”景攸宁猛地将折扇一收,眯眼朝说话的人看去,“容令怡?”他站起身,迤迤然走到容令怡面前,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笑了笑,“听说你与容九关系不错?”“关你屁事!畜生!”容令怡骂道,“你们除了会欺负人,还会甚么!”景攸宁脸上笑容未变,一弯腰,伸出扇柄轻佻地抬起容令怡的下颌,“姑娘家嘴这么臭可是要吃亏的。你知道甚么是猪狗不如,又知道甚么是真正的猪狗行径?”直起腰身,吩咐左右道,“去把大门关上。”等到云岫苑的大门关合,重又笑着对容令怡道:“今日,本公子就让你领会领会何为猪狗不如。”用扇柄点了几名蓝衣刃修,“你,你,还有你,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随你们,把这小姑奶奶给我伺候好了。”说完,邪邪一笑,踅身坐回了太师椅。被点到的几名蓝衣刃修走到容令怡身前,将她死死按住,其中一人手中长剑一挥,便将容令怡的罩衫割了下来。“你们要做甚么?”容令怡惊慌地骂道,“这是在我龙未山,若是传出去,天下人不会放过你们!”景攸宁笑盈盈:“没看见我让他们关了门?放心,传不出去。”容令怡拼命挣扎,却如何拗得过几名五大三粗的蓝衣刃修,很快,几乎便要衣不蔽体。其余黄衣弟子怒急攻心,满脸通红,因被施了禁制,口中只能发出悲愤的呜呜呀呀声。“本公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容九到底藏在何处?”景攸宁肃了脸色问道。等了一刻,仍是无人回答。这些黄衣弟子其实也不知道容佩玖身在何处,只知她忽然之间不见了几日。不过,便是知道,也是无人肯当这个叛徒的。景攸宁眼中凝过一抹阴沉,咬牙切齿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男的统统挑断手筋,女的统统就地办了!”一时间,哀叫声四起,被割成碎片的布料四散飞,曾清净安隐的云岫苑眼看便要化为人间炼狱。砰地一声,云岫苑的大门被推开。容佩玖一袭白衣站在门口,风尘仆仆。“不是找我么?我人来了。放开他们。”黄衣弟子们一见到容佩玖,便拼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