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折锦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的话,粗粗的眉毛拧成疙瘩,一对眼珠子使劲儿地往一旁歪,模样有些可笑。

秦素执笔的手,一下子顿在了半空。

再一个呼吸后,闲花弱柳的都胜亭中,便传来了突兀的“啪嗒”一声轻响。

阿栗被这声音惊了一惊,垂目看去,却见一杆竹管墨笔跌落在了砖地上,那笔上残余的墨汁四溅开来,将地面也印出了几个黑点儿。

“哎哟!”阿栗轻呼一声,也顾不得去想那个官名了,连忙俯身便去拾笔。

便在这一刻,秦素微有些发涩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你想说的那个官名,是不是……‘县中正’?”

“哦对了,正是,就是县中正。”阿栗喜孜孜说道,一面便直身而起,抬头一见秦素的脸色,她蓦地脸色微变,手一松,画笔再次掉在了地上。

秦素黑黄的脸上,竟浮着一层死灰色。

“女郎,女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栗轻声问道,没再去管那支笔,而是急急上前扶住了秦素。

秦素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阿栗从没见她这样过。

此时的秦素两脚有些发软,她顺着阿栗的手站起身来,退行两步,跌坐在了栏杆边。

她正在竭力抑制着那突袭而至的颤抖。

霍姓?

县中正?

霍至坚?

这令人绝望的名字一冒头,秦素的膝盖上便涌出一片凉意。

她是不是在做梦?

霍志坚,这个在前世断送了秦彦昭的一生,其后又在何氏大逆一案中凛然出手的县中正,原应于中元十五年才赴任的,为何这一世,他的出现整整提前了两年?

第136章兼济名

秦素伸手扶住栏杆,只觉得手臂在微微发颤。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两年的时间,足够紫微斗数成就气候,而彼时的她亦应有了足够的力量对付此人。

可是,霍至坚却出现了,在秦素手中没有半点力量的今年,突然地出现了。

秦彦昭丧中逾制之事风波初定,霍志坚此际出现,会不会将秦家好容易挽回的那一点名声,再度打落尘埃?

还有那个隐藏于背后的人,会不会借此机会,再度出手?

那一瞬间,秦素只觉得膝盖上冷意翻卷,直欲袭上心头。

“女郎,您冷么?要不要取个暖囊过来。”阿栗此时已然察觉到了秦素不对劲,一面不动声色地将笔拣了起来,一面悄悄地推了推秦素。

秦素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过了几日安逸的日子,便连这些许风波也经不起了,真是枉她前世卑污了半生。

秦素平复了一下呼吸,眸色渐渐变得冷厉。

霍至坚来了又如何?

她连薛允衡都骗了,还怕一个小小的县中正?且汉安县这局棋本就极乱,再多绕进去几个人也不是难事。

秦素蹙眉沉思了一会,眸中的冷厉便淡了去。

“我无事。”她向阿栗笑了笑,面色已然恢复如常,方才的片刻失态就像没发生过一般:“你继续说,这个霍姓县中正怎么了?”

阿栗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方才轻声说道:“阿承说,这个县中正家的两个郎君,如今正在寻族学附学。那钟家郎君还在信中说秦家运道好,赶在这个时候修建了族学,没准就能与霍家走得近呢。”

秦素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霍家人可是很高傲的,未必瞧得上秦家这种士族里的暴发户。

“哦对了,女郎,阿承还说了一件事,”阿栗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拍着脑袋说道:“阿承说,那霍中正是有名的孝子,他本应年前来青州的,却因为在老宅守着阿母,这才推到了现在。据说,霍家老宅所在的郡素来暖和,不知为何今年偏下了好大的雪,几乎没冻死人去,好在有廪丘薛家捐了柴禾与米面……”

阿栗的嘴仍在开开合合地说着什么,秦素却已经听不见了,在她脑海中盘旋往复的,唯有一句话。

……霍家老宅所在的郡素来暖和……好大的雪……

“我累了,回罢。”她突兀地站了起来,打断了仍在说话的阿栗。

她的动作有些大,阿栗略吃了一惊,截住话头去看秦素。

秦素的表情却极是平淡,唇边甚至还挂了一丝笑,瞧来比往常更多了一分温和:“你叫两个人来帮着收拾这里,我先回屋去。”她体贴地吩咐道,又向阿栗笑了笑。

“我扶女郎回去罢。”阿栗轻声说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女郎此刻的笑容,有那么一点瘆人。

“我想一个人呆着,还要换身衣裳。”秦素说话的声音更加温和了,脸上的笑容几无变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阿栗“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所谓的换衣裳,其实便是去净房的雅致说法。秦素自来讨厌净房有人服侍,沐浴也从不要人跟着,这倒是并不出奇。

留下了阿栗收拾东西,秦素便步履款款地出了都胜亭,又姿态优雅地行至正房西梢间的净房,最后面含浅笑地掀帘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又缓步行至净桶旁,往四下打量了几眼。

净桶是嵌在一具实铁打造的架子里的,上头涂了玄漆,那架子则嵌在墙壁中,修建得极为结实。

秦素唇角边的笑意更浓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抬起了脚,狠狠一脚踢在了铁架子上。

“我……你个先人板板……”

一连串带脏字的连云土话,从她鲜润的红唇中冒了出来,她不住地向那铁架子狠踹着,每一脚都伴随着一句低沉而恶毒的咒骂。

她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她两世加起来,头一次骂出这样难听的话。

直到脚底传来钝痛,秦素才终于停止了这如同疯子一般的行径,扶着墙、弯着腰,向着那具恭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霍家老宅下了大雪……薛家赈灾……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就说呢,无缘无故地,霍至坚怎么提前两年出现了。

现在她才终于明白,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