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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覆到孟阶手掌心,“你虽年轻,朕相信你能好好地辅佐太子。”孟阶蹙眉,将纸团紧紧攥住。李骢笑了笑,竟是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就往下坠去。孟阶看情形不对,急忙往外喊了一声,“太医……”卫圳站在门口,耳朵却竖着听里面的动静,他听到声音,转身就往内室跑去。孟阶看着李骢缓缓闭上眼睛,伸出食指去探他鼻下的气息。他微微一顿,给太医让出位置。为首的是太医院的院首张齐,他用手撑开李骢的眼睛,摇了摇头,“皇上……驾崩了。”他一面说着一面跪了下去,从外面跑进来的人闻言也都愣在了原地,缓缓跪下去。接着便是一阵恸哭,孟阶跪在地上,将左手中的纸条塞进衣袖里。永隆帝驾崩的消息不一会就传遍了皇宫,不管哪个角落,都笼罩在阴云之中,哭声一片。李崇庸哭倒在床前,卫圳和唐照上前拉起他,宣布了继位的诏书。他强忍着悲伤的情绪,说道,“劳烦谢大人和卫公公主持事宜。”没有人置疑,也不敢有人置疑。唐照的军队就驻扎在城外,那可是三万大军。就是东厂的人拼上性命,只怕连西苑都冲不出去。还有事情要忙,需得请礼部的人进来商量。谢光看了一眼刘祯,最后将目光放到孟阶身上,“孟大人,你跟着卫公公去把礼部的人接进宫里来吧。”皇上驾崩,可是要昭告天下的。宛平离京城不远,用早膳的时候诏书就下来了。宋琬听到消息,换了一身素淡的褙子,又让刘保善将大门口的红绉纱灯笼换了下来。这个年,是注定过不好了。孟阶一直到黄昏才从皇宫里出来,回到宛平孟府,松竹堂的灯烛都燃上了。只是红色的灯烛换成了白色的。宋琬正哄着雪宝睡觉,看到孟阶回来,轻声问道,“都好了?”“嗯。”孟阶轻声应了一声,“新皇三日后登基。”不用说,宋琬也知道是李崇庸。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等这一日可是等太长时间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宋琬却觉着有些怪怪的。第一百三十九章礼部拟了李骢的谥号,是为宁思宗。梓宫在西苑停留了三日供奠,以诏移到山陵,又遣官祭告天、地、太庙、社稷,恭悬明楼碑亭。三日后,李崇庸在太和殿继位,却依旧沿用永隆年号。是日,三品以上官员进宫议覆,谢光进太子太师,翌日又加太子太傅,风头一时无人可及。散了早朝,除了清流派寥寥几人,几乎都簇拥在谢光身前身后恭贺。孟阶却远远地跟在后面,看不出喜怒。刘祯就跟在谢光身后,笑的谄媚,“大人,看来这新皇还是得仰仗咱们,不足为惧。”谢光却微扯嘴角,“不过两个虚名罢了。”他尽管这样说,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显露无疑。莫说现在李崇庸动不了他,就是以后……他也有先皇的诏书保他一命。这朝里朝外,还是他说了算。等到人群散了,孟阶才过来跟前。谢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上了撵轿。刘祯则道,“也不知道咱这个皇上怎么想的,竟让你掌翰林院事。那底下一群老头,哪个不是犟驴脾气,你可就受着吧。”他顿了一顿,又说,“估摸着过了年就要开恩科,可有你忙的。还是凑着这几日多歇息一会。”孟阶却笑了笑道,“只怕歇不过来,我虽是从那里考进来的,却不晓得里面的绳墨,恐怕得去翰林院跑几趟。”“倒也是。”刘祯弓着身子上了撵轿,又掀开纱窗和孟阶说,“谢大人倒是主持过几次科考,你趁他闲着的时候多取取经。”国丧未过,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除夕当晚,宛平城里连一声鞭炮响都没有,家家门前都挂着白绉纱的灯笼。孟府也不例外。用过晚膳,孟阶就去了书房。雪宝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却活泼起来,宋琬原本想睡的,此刻也来了精神。她抱着雪宝去了书房,塞他到孟阶怀里,“今儿除夕,你就放天假,陪我们娘儿俩一起守岁。”孟阶一手接过雪宝,就见他刚刚还吐着舌头的小嘴巴往下撇了起来。宋琬就见孟阶的脸慢慢黑了下去,笑道,“你儿子也忒不给你面子了。”两人简直就是有仇。若不是她自己亲生的,都怀疑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亲父子。趁着雪宝还没有哭,孟阶僵硬的晃了两下胳膊。雪宝这一次很给他面子,只蹬了两下小脚表示不满。宋琬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父子,掩着唇笑了一回,目光落在书案上。压在镇尺下的宣纸上写了三个小字——天水集,她蹙了蹙眉,看向正使出浑身解数哄儿子的孟阶,“这是什么?”孟阶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道,“还不清楚,我如今正查呢。”宋琬又问,“可有眉目?”见孟阶摇头,宋琬便朝守在门口的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关门出去,宋琬才将写了‘天水集’三字的宣纸扔进火盆里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孟阶便挑眉,“你知道?”毕竟是秘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可能是不清楚的,宋琬当时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前朝里的事情,她有些还是知晓的。宋琬点了点头,贴在孟阶耳旁悄声说了一番,就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当时他见思宗把卫圳支了出去,就猜测这个可能和谢光有关,但他查了几日,却也没个眉目。没想到,竟真的和他们有关。宋琬当初知道这本,应该说要感谢李崇庸。她被废那一日,冲进乾清宫里质问,李崇庸大怒,便将手里的账簿扔在了她身上。得亏她在四宜书屋里读过几年书,认得上面的字,知道将谢贼一党一窝端的就是这本。上面清楚的写了赃物,还有工程里面所涉及的人员。据说这是谢严的一大爱好,却也将他和他父亲送进了坟墓。宋琬看孟阶一脸严肃,便将雪宝接过来抱在怀里,“你有事要做,我和雪宝就不打扰你了。”她说着就要走。孟阶却一把拉住她道,“不急,咱们一起去守岁。”推翻谢贼是迟早的事,而他现在最重要的是陪伴他的妻儿。——直到了三月底,才算除了服。春风送暖,万峰山后面的寒潭都解了冻。喜儿将春衣找了出来,捧着年前做好的棉袄塞进柜子里,一面叹气道,“费了我好大的功夫,也没能穿上它。”宋琬正在修剪花枝,闻言看了她一眼,笑道,“前儿铺子里送来了几匹花布,你去挑两匹来做衣服,再拿一匹给双雨,就挑你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