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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得一尘不杂?“她是我娘。”一个熟悉而淡然的声音,缓缓的划过她的耳畔,直直的烙在心坎上。甄璀璨怔了怔。他向前移了一步,从门后走出,移进了她的视线里。看到他素缟麻衣,乌黑的长发简单的一束,冰冷苍白的脸,幽深的黑眸。她的手心凉凉的,莫名的悲怆。一院之隔,是热闹而令人振奋的比赛。这里,是近乎熟梦般的安详。华宗平缓缓的坐在地上,倚着墙,孤单的仰望着自己的母亲。甄璀璨咬了咬唇,想起他平日里的闲散、恣意、温醇,再看他此时哀凉,莫名的觉得有股尖锐的寒意钻进血液里,狂乱的窜。“今日是她的忌日。”他说得又轻又淡,话语里若绵绵细雨般,潮湿而悠长。甄璀璨跨进了屋,盘腿坐在他旁边,歪着脑袋瞧他,耸耸肩道:“你比我好太多,我连我娘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嗯?”“有个婆婆在河边捡到了我,”甄璀璨揉了揉鼻子,“八年前,她去世了。”“我娘也是在八年前死的,”他道:“就是踩着外面的那个椅子,三尺白绫自缢。”甄璀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轻轻的“嗯”了一声。据昭告天下的讣文称,他娘是身染重病而薨,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母后,是当今皇上的皇后。“十四年前,先皇重病卧榻时,太子突然落井溺亡,时任皇后的甄太后便力拥我父皇为太子。”他语声淡淡,“我父皇并无野心,从未想过参与朝政,他只喜欢木雕。”甄璀璨听闻坊间传说,甄艳自从进宫受宠后,一直无出,英年早逝的太子是接甄艳进宫的李皇后所生,李皇后临终把儿子托付给了甄艳。“那天,我们一家人在玩捉迷藏,毫无征兆的来了一道圣旨,父皇被册立为太子。”他的目光深远,遥忆当年一家人在一起的欢笑岁月戛然而止,“三日后,先皇驾崩,父皇就诚惶诚恐的登基为皇了,我娘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后。”甄皇后便成了甄太后,是史无前例,比当朝皇帝岁数还小的太后。“父皇初登基为皇,一切都不适应,毫无头绪。太后便趁机迅速拉拢自己的势力,皇权逐渐旁落,父皇索性就对国事不管不问了,在皇宫里做木雕。我娘劝了父皇一句‘以皇权为重’,便被太后以‘出宫养病’为由,幽禁在此。”他平静的说:“幽禁了六年,那天是个蹴鞠比赛日,甄太后来过,我娘自缢了。”不愿提及的尘封旧事,他一字一语的说给了她听。也就是在甄太后培养自己的势力时,甄达的原配徐氏及甄大小姐‘病死’了。甄艳从宫女到太后的路上,那些不该活着的人都‘病死’了。起初,甄艳还只是暗度陈仓,后来,她不再顾及,以皇帝无心朝政为由主持大局,生杀予夺就在谈笑间,把皇权稳稳的捏在掌中。“我皇兄一年前被立为太子,如今也被幽禁了。”不知道何时会‘病死’。华宗平的神态和语气一直淡然,没有情绪,仿佛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可分明那些事都强悍的冻结在记忆里,轻轻的触碰,就能听到断裂的声响。甄璀璨没经历过狠毒阴险的宫闱争斗,但可想而知,在通过权欲之路上,是鲜血铺路尸骨为阶,无法不如履薄冰的活着。有些人,不得不变。有些事,不得不做。身在其中,是死是活,由谁?真是高处不胜寒呀!两人沉默良久。甄璀璨再次望向木雕女子,真是个美丽的女子呢。想必她生前最喜欢的是桂花,也不知华宗平用了什么法子,使十月桂花还绽放如初。他长长的睫毛低垂,下颌的弧度刚硬冰冷,唇角若有似无的冷清之意,整个人笼罩在寂寥的浓雾中般,使她为之惊心。不禁,她拍了拍他肩膀,半晌,才道:“是吃饭的时候了,你饿不饿?”华宗平偏头瞧她,目光深而沉,轻问:“你因何要冒充‘甄璀璨’?”☆、第二四章“因何?”甄璀璨揉了揉鼻子,“因为贪吃好吃的。”她勉强的牵动了一下唇角,“一个月前,我去郊外玩儿,见到河边有一棵柿子树,叶子已落光,熟柿子挂满枝头,看着就很香甜好吃。我便攀上柿树,摘柿子吃。吃的太开心了,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头重重的磕在树枝上,晕倒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华宗平认真的在听,目不转睛的瞧着她柔软的唇一张一合的。“恰好那个傻姑娘经过,她跳进水里把我救了上来,又驮着我去避风的地方,用自己身上的衣赏为我取暖。”她扶了扶额,“我昏睡了整整一夜,醒来时,她瑟瑟发抖的蜷缩着,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回天了。”甄璀璨微微的阖起了眼帘,深深的呼了口气,随即清声道:“她临终前,对我说起她的身世,她叫甄璀璨,是甄丞相的大小姐,自幼跟母亲躲在远离京城的偏僻之处。胞弟身染重病,她独自进京问药方。”她的脑中浮现傻姑娘在生命垂危时,像风中残烛,她却无能为力,不得不说,她很讨厌那种无力感。“她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傻的人了。”甄璀璨不适的蹙了蹙眉,眼睛里泛着明亮的光芒,“我便要尽我所能的完成她没有做完的事,去要药方。”就像是注定的宿命,从此,那个无忧无虑的流浪少女,有了无形的羁绊。“我从小就没有名字,觉得‘甄璀璨’这名字不错,就拿来一直用了。”甄璀璨轻轻的笑了,笑得极轻,还是惊起无数涩意。四周寂静了下来,只闻历历在目的旧事如涓涓细流般在心中流淌。“那人现在何处?”华宗平凝视着身边突然沉默的少女,她安安静静的,像沐浴在晨阳下的白鹭,静到不惹尘物,静的使他的心难静,他还是想看她笑颜绽放时的清扬,似芳菲春-色,多姿多样。“在西郊的怀岭县,躺在‘甄璀璨’的墓碑下,每年清明都能有人扫墓烧钱。”甄璀璨说得漫不经心。华宗平若有所思。“‘甄璀璨’已香消玉殒,不可能死而复生;我不过是欠了债,如今已拿到药方,就要去远离京城的地方继续还债。那么,甄府的人没有必要再寝食难安,煞费苦心的追着我不放,你说是不是?”甄璀璨无比认真的望着他,至今仍是奇怪他跟甄府里的谁有关系,怎么会那么快的知道她自报身份叩开甄府的门。她原原本本的说出实情,只希望他能跟甄府里的谁打个招呼,让她尽快离开京城,从此相安无事。半晌,华宗平道:“听上去很有道理。”甄璀璨揉了揉鼻子,就在她抬手间,他的眼神落在了她别在腰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