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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围猎,是王上登基后第一次远行,要去北方宭州,内府筹备紧张,缺乏人手,这才让礼部充了责任。却没想到,原本的喜事一件,却为了一块破如意,累他两名库管在内宫丧命!内宫的斗争激烈,刑罚狠毒,都是他未能及防的!一块玉如意,在宫中本就不算稀奇。而数条人命,在后宫的娘娘贵人眼中,竟然还及不起一个物件!王齐励叹得悲哀啊。想他堂堂的二品太司,竟然连几名下属的性命都无力承保!这官做的,也是够窝囊的!两人各捧了清茶一杯,暖水温热得了身子,却温不起寒了的心啊!“齐励兄也莫再叹了,如今的朝局,早就不是一两句谏言能扳正的了。”王罕心有所向,反倒是淡漠了一些。“没想到,最多诤言的博史公竟也如此无奈啊。”王齐励小啅一口清茶,连着哀叹。“诤言又能如何?有人言还需有人采!”王罕心如死水,“如今朝上一日,不过尽臣子之忠罢了。当今王上,是难望先王项背的!”“博史公,此话可说不得呀!”王齐励听王罕的话头有异,出言阻止。“有何说不得?”王罕非但不停,反而更进一步道,“我一介史令就是要说真话的!当今王上无心朝政,权落后宫。为人臣者,有能而无用,有谏而难提!如此大晟,焉能长久?”王罕此言方出,王齐励下意识地四顾,就算王罕府上简院陋室、一览无余,他还是被言语中的大不敬震得放下了茶碗。“博史公,先王驾崩已一年又半,您屹立朝中,一心辅佐当今王上,为何时至今日又突发撼言?”王齐励嘘声相问。王罕举壶缓斟,胸中的惆怅如壶口的细流一般潺潺而淌:“我王罕自十六岁起,蒙先王赏识为言官。先王当政二十余载,其间我忠言直谏、冲撞王治,起起落落不下十数,可还是凭着一腔忠诚官至博史。先王于我的知遇之恩,不可言表啊。”“可反观当今大晟,若不是先王遗业,我又怎会贪恋区区朝位?”王罕语似叹出,“可惜啊,可惜!先王诸子,有更胜居王位者,却命在旦夕,可叹我大晟无福啊!”“博史公!”王罕说到此处,言中之意尽显,实令王齐励胆寒,“此话可千万止于此室啊!西岐王困身内宫,自身难保,博史公万万不可随他丧命啊!”“丧命”二字本是沉重,可王罕听来,却淡然笑了:“为了先王的大晟一搏,老臣一命,无足挂齿!”“可是,一旦事败,大晟若是没了像博史公这样的诤臣,整个朝堂之上,还有谁敢说一句实话呢?!”王齐励虽未提到“必败”二字,可心中对于西岐王的处境是极其不看好的。一只被拔了牙的笼中之虎,还能有什么作为?但王罕却持不同见解,当年的十一王子已然沉稳了,他既然敢孤身回到沛都,就必有脱离险境的谋策。辅而败,心无憾;不佐而降,心难安!第一百三十七章秋猎时光荏苒,一晃盈月。宫中秋猎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发。太后为了彰显王家与宸女的关系,要求宸妃同去。而王上又带了葵妃与茹嫔。羽洛轻简出行,一路随着长公主的轿子同去。相比羽洛的随身物件,芮涵随行队伍的排场真可谓满满的公主范儿。区区大半月的行程,仅骑装华服就填满了整整两大箱子,另有胭脂首饰一箱、羽箭良弓一盒、巾枕铜盆一箱……除此之外,还有各式的稀奇玩意儿、干果点心等等。羽洛见这阵仗,好似要举宫迁移一般!“涵儿,不是去围猎吗?怎么连平日里玩的面具、毽子都要带着?”羽洛不禁问。“这可不光是为我带的。”涵儿理直气壮,“王家围猎是去北边的宭州郁城,那里有个叫作禾美族的大晟属族,族长的女儿毓芳郡主是我多年的玩伴。准备这些个东西,也有她的份儿。”羽洛“哦”了一声,想起自己也去过宭州,就在入宫之前,宸玄一族的祭祖就在雪山脚下,当然那是比郁城更北的地方。听说禾美族是大晟先朝就归顺的北方民族,以前对战夷狄有功,禾美族的族长一直世袭宭州藩王的头衔,其女自然就是郡主了。羽洛暗自想着,所谓的王家围猎,实则也是联系北方部族的交际手段。难怪王上即使不愿,还是要带上她这个“丑妃”同行。见首不见尾的队伍行了两日才在傍晚将过的时辰进入郁城,一路上山丘绿林不断,丝毫看不出半点肃秋的影子。参加围猎的王公贵族并非与王上宫眷同行,早早晚晚的陆续到达,一切仪仗只要赶在禾美族的欢迎宴之前布齐就是。羽洛有长公主为伴,接连两日奔波不算太辛苦,但到达郁城之后,还是随队歇息了大半日。一直到第二天正午,禾美族的筵席才正式开始。筵席之初,繁文缛节是无论如何少不了的。从宭州王携世子、郡主跪叩述绩开始,经礼司宣奏王表、大加赞赏宭州下治,又到宭州王谢恩。场面话、官腔、马屁充斥了整个宴场,无聊得羽洛频频抬袖遮掩自己的哈欠,也不知道这些华美堆砌的词藻究竟要到何时是个头?好不容易熬到了逢迎告一段落,宭州王又呈玉壶之酒,敬过王上,而后是王上身侧的葵妃。“久闻元后端庄秀丽、大家风范,今日得瞻,实乃毓芳之幸。”郡主也呈玉壶相敬,只是她不知王上身旁之人并非王后。一句“元后”,说得众人惊醒!可王上却也不加分辩,爱妃在宫中一直少受太后喜爱,难得出行、美人多笑,看得他也是赏心悦目。更何况,柳君身为元后,又何时尽过王后之责?宣于嶙见葵妃犹豫不敢接饮,反倒是亲自满酒玉杯,笑递了过去。这一举动,令随行的众人愣直了眼!幸好大司卿留朝佐国,要是看到这一幕,还不气得背过气去?台下窃窃私语,有看热闹的,也有为元后抱不平的,更有怪毓芳郡主口出乱言的。众人皆有各自的态度,唯有茹嫔,面无表情却内心矛盾。怨的,是王上仍然荣宠葵妃,甚至达到可视她为后的地步;喜的是,君王身边无小事,就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语、几个动作,等回到宫中,又可以做出多少大好文章!时间如静止了一般,葵妃媚眼对着王上,其中的犹豫,就连毓芳郡主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