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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团聚的大好日子,就属你沉默?”宣于璟闻言,正想举杯相敬十一,太后却又开了口:“对了,你们在西疆早就见过面了,看哀家这记性,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太后俯视而下,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在敲打着两人。勤王的眼光避开了十一,直视太后说道:“太后正值盛年,何来糊涂一说。”“璟儿你也不用安慰哀家,这人岂有不老的?哀家再过几日,就年逾五十了。所幸的事,大晟朝中还有你们这些贤王,有你们辅佐王上,哀家就算是真糊涂了,也没什么好忧心的。”此话一出,宣于崇与宣于璟都暗自捏了一把汗,太后好似无心之言,实则是在刺探他们二人的从政之心。宣于璟还是一副愚者的模样:“璟儿只求不给王上添乱就好。”宣于崇则是小心回道:“儿臣在西疆居住多时,闲云野鹤,整日也就是打算着柴米油盐,哪里还懂得朝野政事?此次回沛都,只求给太后尽孝贺寿而已。”“哀家知道你是有孝心的孩子。可你毕竟身为王子,哀家怎能忍心放你一人远在西疆受苦呢?”太后徐徐说道,“朝政之事,说浅了也与柴米油盐相距不远,你天性聪颖,只要愿意学,哪有不会的?”“这——”宣于崇心有为难,听太后的意思,是不打算放他回西疆了。“罢了罢了,来日方长,入朝之事咱们以后再议就是。”太后点到为止,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今日是家宴,你们这几个小辈能同时进宫,陪哀家闲话,实属难得。来,难得高兴,咱们再喝一杯!”酒至半酣,太后环视一堂,突然对着宣于崇长叹了一声:“哎,这么好的日子,真可惜,尹妃meimei她走得早,看不见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可惜啊,当年要不是你母亲不洁身自好,哎……”尹妃的话题一出,宣于崇胸中的怒火就熊熊燃起。不洁身自好?!那还不是拜你太后所污?!他隐在桌后的双拳奋力而握,似要把指节之间的空气都捏碎一般!悲叹的是,太后当前,他竟然连愤慨的表情都不能显现!宣于崇硬是强吸了一口凉气,把眼中的怒意收敛了。他举起酒觞,满饮一杯,略带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太后一直注视着宣于崇的表情,见他克制如此,既安心又忧心。安心的是,只有处于弱势的人才需要掩饰。他奉旨入沛都也好,在自己面前不显山露水也好,无非都是因为他无力反抗。而忧心的是,宣于崇已不像当年般年少气盛无遮拦,现在的他懂得分辨场合,掩饰情绪,这就足以说明他成熟了,更难对付了。无论如何,只要他人在沛都,没有马族相援,应当是掀不起大波浪的。太后见气氛有些僵硬,顺势缓了口气道:“你们看,还说哀家不老?这人年纪大了,不胜酒力,才喝了两口,就又回想当年了。罢了罢了,咱们不提这些了。崇儿,你这次回宫,哀家已经命人把你之前住过的昌琪宫重新布置过,你且住着,若是有缺的短的,尽管开口就是。”太后表面美意,可让宣于崇久住宫中,实与软禁无异。可叹的是,他别无选择。除了起身言谢,又能怎样呢?一桌酒席,涩苦难咽,于宣于崇是如此,于勤王也是如此。他与十一是年少时就在一起的同伴,太后要对宣于崇下手,又怎会不捎带上他呢?————澄凝宫。羽洛把鱼rou用白水漂淡,蹑手蹑脚地放到院子的角落里。一宫的人都躲在屋子里,陪着他们的宸妃娘娘扒门缝。不到一会儿,就有一只白底黑纹的小家伙一步三顾地靠近。想不到在深宫大院当中,竟然也会有野生的猫咪存在,而且,它已经一连光顾澄凝宫两天了。羽洛远远望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客人,一盯就是半晌。“娘娘要是喜欢,奴才这就把这小东西抓来。”小宽子讨好地道。“千万不要,猫咪是很敏感的动物,越是强硬它就躲得越远。”羽洛的眼神不离,“多喂几次,等它信任你了,就会开始在你的腿边蹭来蹭去的。”“蹭来蹭去?”绛儿不太明白。“那是猫儿们表露好感的方式。”云黛接道。云黛除了对草药之外,就是对各种受伤的、饥饿的,或是可怜的小动物尽心尽力了。从根本上来说,就连羽洛也是她拣回疆留岛的动物之一。小猫吃饱之后,在院中晒了一会儿太阳,懒洋洋地用舌头梳理着自己的毛发,看得羽洛也被传染了几分慵懒,舒了舒脖子,又伸了一个懒腰。第九十二章故地重驻如此宁静的时光,原本可以维持得更久一些,可送新制夏衣的宫女们正好在这个时候过来。“娘娘,今年的夏衣已经做好,请娘娘过目。”卫姑姑说。“让她们呈上来吧。”羽洛见小猫的踪影已经消失,些许失落地坐下。卫姑姑闻言,将候在门外的宫女引进屋内,待托盘上的锦布一一掀开,她却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盘中的衣物既非绸衣,又非纱裙,素净的布料上只有几处不起眼的小绣饰,这哪里是该呈给娘娘的东西?!“你们好大的胆子!”卫姑姑厉声说道,“是谁让你们拿这样的东西过来的?”宫女们见状,相继跪下,直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可送往各宫的东西都是由司衣属齐备,奴婢们只是负责将东西送来。”“还敢狡辩!你们送来之前难道就不会检查一番?如此货色,是该给宸妃娘娘的么?”卫姑姑丝毫不吃这一套,宫中人最是现实,不受王宠的女人就算份位再高,也少不了要吃下人们的闷亏。可宸妃娘娘是不同的,太后早就下令,要宫中上下好生伺候,不得有分毫怠慢。到底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驳了太后的懿旨?!宫女们见祸事临头,连连叩首,为首的宫女斗胆言道:“回姑姑,这确实不关奴婢们的事啊,今年夏衣的配给都是由掌宫娘娘管理。奴婢们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出此纰漏啊!”掌宫娘娘?!卫姑姑默然了半晌,君王后鲜少管理宫中事务,所谓的掌宫娘娘,除了葵妃,还能是何人?可宸妃娘娘既不争宠,也不夺利,葵妃为何要排挤于她?卫姑姑百思不得其解,只想着这事恐怕还是该奏报太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