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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出来。程询也笑了,“这是又跳脚了。哪次都是临时抱佛脚。”主仆两个谈起的是舒明达,眼下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他在这几年,有几个交情至深的人,但父亲一个都看不上。前世他进入官场之后,父亲美其名曰要他避嫌,明里暗里给几个好友没脸。好友都能体谅他,他却看不得他们受气,索性明面上都断了来往。程禄说起眼前事,“小的刚听说北廖家小姐的事,是我疏忽了。早知道她言行无状,就该让盯梢的人当下把她拎回城北去。”“不用。躲着她做什么?”说不定会有人以为他心虚,更麻烦。“那小的就放心了。”车夫赶着马车过来,停在程询面前。上车前,程询点手唤一名护卫:“去北廖家传话,告诉廖文咏,我明晚得空,他想见我,去府中。”里面的怡君等掌柜的收拾齐备,取出荷包。掌柜的笑眯眯的摆一摆手,“程大公子临走时一并付了账,说这些都是您要在程家学堂用的,本就该由程家付账。”“……哦。”怡君受人恩惠时,第一反应总是不安、别扭,要过一会儿,喜悦才袭上心头。离开墨香斋,坐到马车上,前行一段,程福追上来,奉上一个颜料盒,“廖二小姐,您刚刚忘了带上。”夏荷接过,交给怡君。怡君目光微闪,“是我选的?”“错不了。”程福点头,比说实话的神色还诚挚,随后行礼,匆匆走远。怡君放下车帘之前,望向不远处的茶楼。程询,你可千万别让廖芝兰算计了去。而她与jiejie,也该多加防范,有所准备。回到家中,怡君换了身衣服,从吴mama手里接过热茶,笑问:“我记得,您有个在戏园子做事的近邻?”“是啊。”吴mama笑道,“动辄就跟我说,又见到了哪些达官显宦,哪些名门子弟、千金小姐。”怡君莞尔而笑,这就好办了。思索片刻,她唤吴mama到里间说话,“有些事要请您费心了。……”.听传话的护卫说明原委之后,廖文咏静默须臾,猛地跳起来,一巴掌掴在护卫脸上,语气恶劣:“谁让你护送她出去胡闹的!?”护卫一时间晕头转向,口鼻淌血,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程解元呢?”廖文咏问。“小的回来传话的路上,看到程解元已离开那间铺子。”“去把大小姐给我叉回来!”廖文咏气急败坏的,“她胆敢拖延一刻,就另寻去处,廖家没她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护卫颤声称是,连滚带爬地出门。廖文咏扬声吩咐小厮:“家里就要出人命了,去请老爷尽快回府!”语毕走到桌案前,提笔给程询写拜帖,刚写了两句,程家传话的护卫到来。还肯见他,便是没把芝兰的胡闹放在心上吧?廖文咏稍稍宽心,但很快又暴躁起来:廖芝兰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将随行的护卫都遣回来,自己带着丫鬟去了别处。他气得眼冒金星,要带人去把她抓回来扔进家庙,而就在这时,父亲回来了。廖彦瑞大步流星走进长子的书房,“何事?”廖文咏的火气瞬时化为理亏心虚,嗫嚅片刻,缓缓跪倒在地:“爹,我对不住您……”.程询和廖怡君先后离开墨香斋,廖芝兰在茶楼雅间内看得清清楚楚,等到哥哥的回话,她反倒冷静下来,遣了随从,唤丫鬟巧春雇了一辆马车,去了就近的别院。坐在厅堂中,她梳理着近日与程询、廖怡君相关的大事小情。“先是姜先生、叶先生的事,让廖碧君姐妹堂而皇之地进到程府,随后……”随后,便是小姐被戏弄。当日的事,巧春随行,看了全程,此刻自是不敢接话。“素昧平生,他没理由厌烦我。”廖芝兰盯着巧春,“那么,是谁做的手脚?是不是她们做的好事?”巧春不得不说话了,“也有可能吧。”“而到今日,两个人来到墨香斋,是巧合,还是相约?”廖芝兰冷冷一笑,“怎么就她廖怡君那么好福气,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巧合?又或者,她是来帮程询和廖碧君传话的?”巧春给她续了一杯热茶。“闹不好,就是哪一个生性狐媚,早已暗中勾引程询,甚至于,掐住了程询的软肋。到这上下,是变着法子要程询帮着南边给我们添堵。”巧春细品了一番,更不敢接话了——小姐话里话外的,把罪过都归咎于南廖家姐妹,贬低程询的话,可是一句没有。难不成……想到程询那般少见的俊朗、风采,巧春暗暗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她们都已牵扯其中,廖怡君方才更是乐得看我笑话的可恨模样。”廖芝兰的手死死地握成拳,“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对她们不客气。”.程清远下衙之后,管家把廖彦瑞的拜帖送到他手中,继而低声禀明所知的程询近日动向。看起来,长子动作不少,只是,听来听去,怎么都没一件与北廖家搭边儿呢?程清远皱了皱眉,“他人呢?”管家道:“下午舒大人来访,大少爷跟他叙谈一阵子,一起出门了,还没回来。”程清远再次皱眉,“舒明达又过来做什么?搜刮他的字画么?”语声一顿,想到北廖家的事兴许用得着舒明达,便摆一摆手,“罢了。我去光霁堂等他。”戌时初刻,程询踏着清寒月光回到光霁堂。程清远正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看书,看到长子,牵出一抹温和的笑,“怎么才回来?”“有点儿事情,耽搁了。”程询行礼请安之后,连玄色斗篷都没解下,静立在原地。程清远弹了弹手边的拜帖,“廖彦瑞急着见我。”程询道:“让他明晚过来,我会应付。”“都料理停当了?”程清远凝视着他。程询颔首。程清远见他不欲多说,也不多问,“你既然大包大揽,我放全然放手,相信你明白,此事关乎整个家族,一丝纰漏都不能出。”“明白。”程询看住父亲,想在他眼中找到愧疚。但是,没有。程清远呷了一口茶,岔开话题:“你说起的那位廖二小姐的事,我斟酌过了。等我得了闲,见见她的父亲,也让你娘相看一番。若那边门风不正,或是你们八字不合,你娘绝不会同意的——那就算了吧。你总不能为这种事让她伤心,埋下后宅不宁的隐患,对不对?”这是试探,亦是警告。不管怎样,长辈终究是长辈,能左右儿女的大事小情——次辅想要阻断家中子嗣的一桩姻缘,法子太多。程清远希望长子把握在手里的底牌全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