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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四壁,见都是青砖砌成,门窗也没些许损坏,看来顾平真不是被人杀了。他走过去看了看,死状确实是九日散的样子。他暗道:“这可奇怪了,顾平不是下毒的人吗,怎么自己也死在这九日散上?”凌剑秋见他不言语,怕有什么蹊跷,“叶大姑娘,怎么了?”“顾平这九日散,不是他自己找来的不成?”“何解?”叶四从死人的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盖子嗅了嗅,忽然冷笑,“他也只不过是个替人跑腿的,这解药不是真的——说不定,这苦rou计也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杀人灭口的妙招啊。”“你是说,有人给了他九日散,许他怀雪山庄庄主之位,让他拿冰心诀?”“冰心诀?什么冰心诀?”凌剑秋方才想起来自己没和叶四说过冰心诀的事,正要开口,忽然被季长风抢了白。“什么诀不重要。”叶四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既是不便多说,也是不让自己多问。他没什么凡事刨根问底的爱好,于是摆了摆手,“反正就是幕后有人,凌庄主不妨再查查。”凌剑秋点头,布置了人去打探。走出戒堂,叶四的脸还是阴着,凌剑秋也觉得对不住他——季长风说话太不知礼数了。“叶四,还在生长风的气?”“没。”他一笑,“我像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不像……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叶四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这九日散或许有那么点道理。权势,地位,武功……到头来都像九日浮华,都像□□。任你只手遮天还是武功盖世,都逃不过一死,逃不过一朝梦碎。”“我以为医者都看淡生死。”“看不透的,哪能那么容易看透……”凌剑秋背着手,也不急着走了,“不过转念来想,人生若是只有九日呢?”叶四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勾起嘴角一笑,“怎么说?”“人生苦短,悲欢苦短,爱恨都是一瞬,不如好好活,不计较九日之后。”他看着那双桃花眼,“别想那么多,我带你去看梨花。”言罢,祭起轻功。叶容弦赶紧跟上,不多时,来到庄里一个僻静的院落。他看见满院的梨花盛放,雪一样,云一样,一连一大片。风吹过,扬起千万片飞霜,气势若奔地来去天地。在那片梨花里,那个人穿着的白衣却是不一样的颜色,比梨花更加淡泊,比雪更加安静。叶四看着那个背影,忽然有种心头一撞的感觉。他怀里是揣着兔子吗?不然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厉害。凌剑秋回头,指着叶四的衣襟,豆绿袍子上落了一瓣纯白。“这就是怀雪。”叶四低头看了看,忽然笑了,梨花落在衣襟上,可不是怀雪抱玉么?难怪在这江南少雪地区,要取这怀雪之名了。他舒一口气,看着凌剑秋,刚刚那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喜欢这个人的。但他不能说出来。这是武林里声明显赫的人,这是年轻有为的人,他怎么好意思绊住凌剑秋呢?再说叶四也快三十的人了,阅历总比他要丰富些,也知道取舍进退。还是默默看着他有朝一日扬名立万吧。这样一想,不免就有些苦涩。叶四收了那笑容,一拱手:“既然庄里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叶某人也就要告辞了。”凌剑秋闪了闪神,他以为难得遇见如此投缘的人,叶四也总会多留几日。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地失望,只想再多留他几天。“哎,要是事情一了就让你走,江湖上该怎么说我怀雪山庄?”叶四没想到他会留他,怔了怔。见他没答话,凌剑秋继续说,“你不如多留几天。”听着那温柔的语气,叶容弦有些开心,刚才下定的决心就被扔到了爪哇国,“嗯。”但这随之产生了另一个问题,叶四怎样才能偷偷喜欢着凌剑秋而不被他发现自己喜欢他呢?这个拗口的问题还要困扰叶四好几个月,这里暂且不去提它。且说叶四这就算是在怀雪山庄住下了。一日晚,月白风清。凌剑秋拍开封泥,递给叶四一坛梨花酿。自从知道叶四喜欢这种略带梨子味的酒之后,他几乎每隔几天就给他带一坛。两个人总是坐在院子里,就着明月聊天。“叶大姑娘,这七弦医神的七弦是哪个说法?”凌剑秋没有喝酒,但总觉得看着那双桃花招子就有些微醺。“你想知道?”叶容弦一挑眉,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我拿给你看。”一会儿,他抱了张琴走了出来,轻轻放在了矮桌上。凌剑秋虽不大懂琴,却也知道那琴价值连城。只见一张面桐底梓的伏羲琴,上面螺钿作徵,云纹蕉尾,背面“大音天磬”四个字飘逸灵动。“你要听什么?”凌剑秋想了想,故意作弄一下他,“凤求凰。”叶四闻言脸色一红,却还是硬着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凤求凰就凤求凰。”他一抬手,琴声海潮一样奔流而出,回响在山中。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蜀中又论剑叶四被凌剑秋留了大半个月,其间他至少十次提出要离开,凌剑秋一开始还劝他,到后来直接灌醉了事。凌剑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他,就是不想他走。季长风看叶容弦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对,叶四是过了很久才知道那是婆婆看媳妇的眼神。放下这些都不提,凌剑秋有件烦心事:前几天有人传来请帖说要举行什么蜀中论剑。这论不论剑是小,自己一去蜀中谁来看着叶四是大。于是凌大庄主就琢磨着把叶容弦一起拎到蜀中去。这大半个月过去,转眼就要入夏。庄里梨花都落尽了,剩下一水儿油绿油绿的叶子。叶四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春衣,发誓一定要尽快回临安去。但他其实不用发什么誓,马上就会有人给他送衣服来了。……怀雪山庄庄前停了辆青绸车——和过去叶四来的时候乘的那辆大同小异。从上面跳下一个穿鹅黄色裙子的小姑娘。细细看去,那姑娘杏眼桃腮,长得还挺好看。那姑娘右手拎着一个大包袱,左手一张拜帖,正脚下生风地往门里走。门口两个侍卫都愣了愣,这姑娘别看年纪小,功夫正经挺不错。但挺不错归挺不错,闯大门还是要拦的。于是“锵”地一声,两把长剑就横在那姑娘面前。她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