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微不足道的故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以后,蒋晓光就说要先和逢云再当两天室友。

这话听在耳朵里,居然隐隐有点感动。

逢云带着他把学校逛了一遍,这和祝鼎一来的时候不同,他有一种迫切的分享的心情,想把自己看过吃过走过的都向蒋晓光展示一遍。

和韩联的疏远让他有点怕了,很怕珍贵的、极少的几个朋友因为不在一起,彼此没有共同的经历,渐渐的都走开了。

蒋晓光还是那样,人高马大的,大冬天T恤外面只加个外套。

“唔,这个好吃。”他尝了尝逢云盘子里的香酥鸡软骨:“你是不是挺忙的,看着好像瘦了。”

“还行。”逢云把鸡软骨拨给他:“你论文写完了吗,这就开始到处走了?”

“写完了,给老师看过,说本科生毕业论文猴子都能过,叫我不要花太多时间,赶紧找工作要紧。”

“也不是猴子都……”逢云有点想见识这位直白的老师了:“那工作的事也有着落了?”

蒋晓光点点头:“家里的公司。我表姐很早就表明态度以后不会管家里的生意。我外公和舅舅的意思呢,自家生意当然还是要自家人看着。”

那会儿光知道蒋晓光外公年轻时开店卖卤味的,后来才听说到他舅舅这辈,已经在A市开了十几家门店,个体户升级成本地老字号企业。蒋晓光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原来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三代来的。他mama嫁人之后没有再经手店里的事,老派人都有这样传统而固执的观念。可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蒋晓光头上。

逢云回家那天,蒋晓光搬到市里一家连锁酒店住,去火车站送了逢云,才重新捡起他的旅游计划。

高中的同学在毕业后那两年都没怎么联系,反倒马上要走出社会了,一放假就有同学聚会。

这次逢云没有去,安心还是把发生的事一件不落地告诉他。谁自主创业,谁继续深造,谁结婚请柬都已经写好,各种方向,和大学同学没什么两样。

小时候曾经满怀信心,要当科学家要当艺术家要当宇航员,走到真正要选择职业的时候,对很多人来说可供选择的对象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确定了。

逢云很坦然的接受自己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考虑的问题也是琐碎又现实的。

这没什么。

就算有过稍微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对他的生活可能在造成的影响也极为有限,一切都已经就结束,或者说,其实并没有开始过。

郝德均生病住院的消息是从高中群里传出来的。这位在一线教学岗位上奋斗几十年的老师,血压血糖血脂一样都低不下去。

几个学生在群里议论了下,约好一起去探病。

逢云本来准备买一篮水果,不知道医生让不让郝德均吃,于是换了束花,一路抱着去医院探望。

他刻意错开了别的同学约好的时间,迟了一天才去。

这个冬天的下午总是这样,厚重的云层遮住日光,阴沉沉一副即将要下雨的样子。

腊月二十五,医院里能出院的病人都回家准备过年,心血管科住院病房冷清得很,走路都有回声。逢云在护士站问了病房,径自走过去,里面传来郝德均温厚的笑声。

他敲了敲门,有人说着“下午还有人来吗?”把门打开。

是韩联。

两人对视了一下,彼此眼中都有些意外。

韩联错身让逢云进去。

“老师。”逢云把花放好:“听说老师住院了,现在情况如何?”

“还行,没什么大问题。”郝德均不在意地说:“人上了年纪多少有点毛病。你们现在年轻,作息啦生活习惯啦都注意一点,老了以后才过得舒坦。”他当了几十年老师,对着学生总有说不尽的叮嘱。

“是。”逢云听话地回应道。

韩联过来坐在逢云右手边。

郝德均问:“你们俩约好了一起来?”

逢云笑笑:“没有,碰巧遇见的。老师住院家里谁陪着?”

郝德均说:“就是白天过来输液,你们师娘不放心我医院家里两头跑,早上把我送过来,下了班来接我回去。”又打趣自己:“弄得我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喏,这有赵容他们过来的时候送的水果,你们俩自己拿。”

逢云拿了个橘子慢慢地剥,橘皮释放出的香氛一时弥漫开,稍微冲淡了病房里固有的气味。

“外面下雨了吗?”韩联问。

“没有。”逢云说:“不过看起来快了。老师记得让师娘带伞,天气不太好呢。”

郝德均连说是,去枕头底下摸手机。逢云瞥一眼看见那手机字体特别大,知道他是老花了。

“你们俩上高中那会儿就总凑在一块儿,现在还是啊?”郝德均打完电话,说看着两个学生,如今都是大人的模样了。

“哪能总凑在一起,”逢云自然地说:“我们大学离挺远的。”

韩联欲言又止。

郝德均问了下两人的近况,又说逢云偏内向,以后毕业工作了要主动一点,工作不比念书,前途都要靠自己主动开口去争。

四点多的时候,天更加阴冷,大风刮得呜呜作响。郝德均看一眼窗外,催着两人回家。

“路上注意安全,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到家了给我个短信。”还是一模一样的班主任作风。

两人告别了老师,一前一后的从病房出来。

等电梯的时候,逢云站在前面,听见韩联说:“我在K市实习,工作基本确定,手机换了新号码。”

“嗯。”逢云没有回头。

“你呢?”韩联问。

逢云转身看着他:“还没定,学校的事情挺多的。”

电梯来了,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你寒假一直在家里吗?”韩联双手抄在外套兜里,看着逢云的发旋问。

逢云摇摇头。

一时沉默。

出了医院,天几乎全黑了。路灯亮起,空气里好似有细小的白色羽毛随着冷风翻腾不休。

逢云眼神一亮,惊喜地喊道:“下雪了!”

是的,又下雪了。

就像好几年前,这座冬季寒冷潮湿的南方城市再一次迎来了雪天。路过的小孩牵着大人的手:“mamamama,这是雪吗?下雪了!?”

逢云裹紧了围巾:“你怎么走?”

韩联说:“先送你吧。”

两人往公交站走,大约是因为雪的缘故,逢云心里的阴霾像被风吹散了,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想像刚才路过的小孩子一样爸爸mama地聒噪一番。

他等的车远远地过来,车头上亮着的数字在雪中模糊又温暖。

“记下我的号码吗?”韩联恳切地说。

逢云看着他,少年时的生涩褪尽,像今天郝德均感叹的那样,已经是大人了,而且如逢云所想的那样,韩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