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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所言我等都听到了,今日虽险中取胜,然大将军如此做法实不可取,我等还是去劝一劝!”见司其点头,等小兵进去禀报出来说“请将军们进帐”众人齐齐挑了帘子,方进大帐,便瞧见成去非正着人修他那副甲盔,一旁则是那胡人少年狸奴为他低声指画着舆图。“末将们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还是由虎威将军司其上前率先开口,有意无意扫了一眼狸奴,狸奴随即默默见礼退了出去,司其这才道,“明日行军,请大将军仍回中军坐镇!”众人等司其说完,稀里哗啦一阵纷纷单膝跪倒:“请大将军回中军坐镇!”三军统帅,哪里有动辄奔至前军充当先锋的?倘他出了差池,军心必乱,况且此次出征,除了建康王师,更有荆州大军,那邵逵颇有些傲气,唯服刺史许侃,因渡河用船之事,已和扬州方面略生龃龉,倘无大将军在此间周旋,谁人又能镇得住邵逵,让两军真正协同作战?成去非听这一众人舌谏了半日,不置可否,最终回了句“知道了”,众人微惊,有些愣怔,这又是何意呢?司其只得朝其中一人使了下眼风,这人正是当年随成若敖南征北战的部下,彼时不过一年轻亲兵而已,如今十几载过去,两鬓竟渐生华发,不过到底算是太傅的旧部,这人亦当仁不让,不假思索站了出来,抱拳问道:“敢问大将军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成去非忽而一笑,倒较平日随和几分,众人更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只听他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如何不知,何以劳烦诸位将军跑来作着兵谏的架势?我明日仍回中军。”“哦”诸将心底直舒一口气,如此看来,成家大公子也不是难劝之人?本忧心的便是他脾性如松,倘是想做什么,谁人都拦不住的,不过大局当前,这大将军不至于糊涂倒是真的。“兄长,让我……”韦少连等众将散尽,迫不及待上前喊道,话未吐完,就见成去非冷眼扫将过来,忙改口道,“大将军,让末将去打先锋吧!末将一定不负大将军所托!”“不行,”成去非拒绝得干脆,“明日开始,你还回到我身边来。”这般分风劈流的架势,韦少连满面的不服,他一急便红脸:“那今日大将军为何支开了我?大将军总归是不信任末将,拿末将当废物!”说着不由思及司马门内那一战,委屈道,“当日末将也不是没杀过人,外头都说大将军是护着我,不舍得用我,末将白白招人讥笑!”“谁敢笑你?”成去非并不理会他这一茬,开始专心擦拭起寻回来的环首刀,韦少连还欲再言,忽听帐外一声惊呼高过一声:“燕山雪!”“是燕山雪啊!”帐内成去非听闻一阵马鸣,侧耳辨析片刻,疾步打了帘子出来相看,众人皆识大将军坐骑,一个个目露惊奇,三五挤到一处,啧啧称赞不已。只见一通体烟亮唯鼻间一抹雪白的骏马一溜小跑朝成去非奔来,冲他脸颊左嗅右舔的,亲昵异常,十分灵性。成去非被它那火热的马舌卷糊了一脸,方想闪避,“燕山雪”却又紧贴上来,不肯放弃。众人见此情状,笑议道:“燕山雪这是只认大将军!”“跑了这么大半日,难为它还能找得回来!”韦少连也一直瞧着,忍不住上前围着“燕山雪”转了几圈:“大将军这马不是公马吗?我看八成是弄错了!”说的众人一愣,有人笑问:“小韦将军何出此言?”“我看它是母的!”韦少连斩钉截铁拊掌道。众人依然不解:“燕山雪是公马啊!”战场上,母马多用来运送辎重,公马则难以驾驭,骑兵们一般用的是去势之马。而大将军这匹则是实打实的儿马子,军营中当是无人不知。众人见韦少连如此笃定,正要再问,韦少连却一本正经解释说:“倘不是母的,怎么那么粘人!”四下祁军一时哄笑不止,气氛很是活络,不觉将今日之惊惧,今日之血腥消弭一半,仿佛诸人仍不过是在江南和煦的夜风中闲来调笑。成去非已安抚住“燕山雪”,看着它那双烟珍珠般的大眼睛里竟湿润润一片,似是含泪,便是这一瞬,让他恍恍失神,毫无预兆地就想到一人:也是这般凄凄相望,说不尽的难舍依恋,怨离惜别。他心底蓦地一软,软到不觉间就牵出一方柔情,手底不住地轻抚着“燕山雪”两边鬓毛,耳畔则仍充斥着众人打趣韦少连的笑语:“小韦将军所言有理啊!佩服!”“小将军来时,家中夫人可是拦住不让走?”“你们扯什么,小韦将军还不曾娶亲呢!”玩笑开得太过,众人皆知他大咧不在意,遂也放着胆子胡言乱语,韦少连却“腾”地红了脸,回骂了几句,再折身相看,成去非已牵着“燕山雪”往一边去了。等把“燕山雪”交给了马官验伤,成去非看着地上闪动的银光,才意识到今夜是有月的,满地的清辉,遂抬首看了一眼:白莲子似的月正挂在中天,透出炯炯的光,似乎同建康的月色也并无过多的区别。他再度很自然地想起那人向来喜爱月色,便是在病中也吵嚷着要看一看才能安心,这样的空寂夜晚,月色清明,星辰寥落,他一身血腥之气未除,却忍不住思想着她此刻是否也和他一样,看到了这如许月色?情思未能延续多久便被随后而至的越骑校尉刘野彘打断。“大将军!”刘野彘上前施礼,略显迟疑,还是继续道:“末将有一事存心里,不吐不快,还请大将军听后能三思而行!”见成去非点头,刘野彘音调压低了几分:“大将军不应轻信那叫狸奴的胡人!”此语铿锵作响,杀机顿现,成去非瞥了一眼他手中马鞭“唔”了声,态度并不明朗,刘野彘只好再劝道:“今日一战,他亲眼看他族人惨死,尸首被投了大河,定不知如何记恨大将军,末将听闻大将军养了他几年,还是上回邓老将军平叛给带回来的,这胡人怎能养得熟呢?”“你可记得,你是如何来的落日铁骑?”成去非略笑了一下,刘野彘心头一怔,他虽出身乡野小民,却明白成去非的意思,沉声道,“大将军,末将感激大将军的知遇之恩,可末将愿附有道之主,一展抱负。那胡人却不同,不过穷蹙而降,断不会认您做主人的,一旦拿准时机……”说着视线中多出一人影,正是那狸奴,刘野彘眼中便添了一丝挹郁之色,未出口的话只化作意味深长的目光,遂拱手一揖先按剑而去。成去非经今日一战,多有疲惫,此刻月落星移,夜已深沉,偶有风掠,吹得大帐飘举有声,待他刚欲举步而入,身后狸奴果真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