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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早早的将阮琨宁视为自己的所有之物,眼下见他们二人眉目传情,不只是手指微僵,眼底的阴霾之色浓郁的几乎要遮不住。二皇子妃原是不动声色的,此刻眼底却也隐约升起几分忧虑,她不易察觉的看一眼身边的二皇子,却见他只沉浸在自己心底的那些儿女情长上头,目光中便带上了几分失望,轻轻摇摇头,到底也没有再表示出什么。皇长子对此也有些吃惊,那感觉倒不像是二皇子一般,而是因为韦明玄可能得到永宁侯府支持而生出的担忧,陈郡谢氏本就不弱,再加上手中有军权的永宁侯府,简直是如虎添翼,倘若真的成了,对于他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可这件事此刻也只是有一个猜测罢了,到最后能不能成还待定,别人不表态,他也就低下头,没有做出头鸟的打算。皇长子妃身子不好,极少会出现在人前,更不必说表露自己的想法了,她一双杏眼在阮琨宁身上游走了一圈儿,便垂下眼睫,只安安分分的在皇长子身边做隐形人了。五皇子性情最是平和持重,在那二人那几句堪称打情骂俏的话之后也不曾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也只有一侧的五皇子妃看得出,他眼底的笑意略微淡了些,她在心底叹口气,也学了皇长子妃,一声不吭的低下了头。没有人开口,也不闻一声,帝后就在这样近乎诡谲的气氛中驾临了。今日虽是大日子,却也是家宴,皇帝并没有着衮服,而是换了沉稳的玄色常服,端肃中更见威仪。皇后着了石青色云锦凤穿牡丹凤袍,下饰以水浪江涯、寿山、立水纹,同素日的亲和相较,反倒是添了几层声威。不知道是不是阮琨宁的错觉,才没多少日子不见,皇后似乎愈发老的厉害,眼下生出的细密纹路,便是脂粉都有些遮不住,偏生皇后一向都是走的温婉得宜路线,面上时不时的挂笑,那几道纹路,就愈发的明显了。不知怎的,她心中微动,下意识的看一眼皇帝,又看一眼韦明玄,却见二人都是面色沉静不露痕迹,便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位子上,不再有什么动作了。年夜的这场家宴,说是皇族一家团聚,但是实际上,还是仪式性的东西要更加的多一些,从开始到结束,都带着严格的规程。帝后基本上是卡着时间点儿过来的,这二位到了,也就可以正式开场了。五寺之中常年打酱油的太常寺终于也可以发光发热一回,不叫人觉得它是一个近乎多余的部门,整天只知道吃俸禄,什么都不干了。所谓五寺,便是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五个部门,这其中在现代出镜最多的大概就是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也就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部门主管大理寺卿更是九卿之一,其次的大概便是太仆寺,掌牧马政令,属兵部,主管也是九卿之一,剩下的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则是偏向于礼仪制度的类型,油水不多,出镜机会也少,只有像祭典以及各式典仪之际才会出现,比如今晚。叫阮琨宁看来,现在的这位太常寺卿,其实也怪不容易的。她现在算是正经的公主,其余人也都是皇子王妃,一个个走出去都是牌面上头的人物,在皇族家宴这样的场合中自然都是有自己席位的,也只有可怜的太常寺卿作为皇族以外的路人甲,不仅要委委屈屈的挤在小角落里,大过年的有家不能回,还得站在一边看别人吃香的喝辣的,偏生为皇族服务是光荣,今日又是年关,全程脸上都得带着蜜汁微笑。在太常寺卿的示意之下,年夜的第一个活动,傩舞开始了。傩舞记载于,成型于周代宫廷的“大傩”之礼,作为年关之际的宫廷必备活动一直延续至今。说的这么高大上,但阮琨宁表示,那并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所谓傩舞,本来就只是一种远古时期延续下来用来驱除鬼怪病疫,以及祭祀上天的宗教性舞蹈。试想想,远古时期的人类带着祭祀性目的设计出来的舞蹈,难不成会是几个绝色美人身着轻纱玉带,媚眼如丝顾盼神飞,身姿如燕一般翩翩起舞吗?阮琨宁可以很明确的说——并不是!只是一群穿的花里胡哨不辩男女,且满脸颜料的人跳一些超出大多数人欣赏水平的舞蹈……而已。不只是阮琨宁一个人觉得无聊,大家心里面也都是彼此彼此,可这毕竟是祖宗遗留下来的制度,又是年关这样的时分,所以无论大家心底多么想要打哈欠,都极力压制住,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一行宫人身着红色宫装鱼贯而入,手中捧着银制托盘,上头是两只叶纹银底缠枝海棠酒壶,依次走到每个坐席面前去,俯身为他们添了两杯酒。第一杯是屠苏酒,第二杯是椒柏酒。屠苏酒本就是一种药酒,益气温身,又可防治瘟疫,云:“和其肝气,勿食诸肝,以免死气入肝伤其魂也。宜烧苍术香,清晨饮屠苏酒、马齿苋,以祛一年不正之气。”南朝梁人沈约中称,“屠苏,草庵之名,昔有人居草庵之中,每岁除夜遣闾里药一剂,令井中浸之,至元旦取水置于酒尊,合家饮之,不病瘟疫。今人有得其方者,亦不知其人姓名,但名屠苏而已。”至于椒柏酒,同屠苏酒的意思大体也是一致,驱赶瘟疫,强身健体。宋人赵彦卫中称,椒花酒“元旦饮之,辟一切疫疠不正之气,除夕以椒三七粒、柏叶七枝浸酒一瓶。”吉祥话说的这么多,但是实际上,味道真的是称不上好。无论是屠苏酒还是椒柏酒,说白了都是一种药酒,沾了一个药字的东西,阮琨宁先天的就有些打怵,而药字后头跟着的那个酒字,就更加叫她从心底里头畏惧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她要是喝完酒后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发酒疯,便是皇帝也帮不了她啊!若是寻常时候,她只讲那两杯酒摆在面前不动便是,但在今夜,却不能对这两杯代表颇具深意的药酒置之不理。阮琨宁在心底扁了扁嘴,目光却还是不免的透出了几分苦,正有点担忧的时候,却见斜对面韦明玄正正好抬袖饮酒,借助衣袖遮掩,轻轻的向她一眨眼。似乎有人往她嘴里面塞了一块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