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平生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来响动,祁云再禁不起久站,跌坐在凳子上。桌身微动,唐捐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12十一·冒进

十一·冒进

谢清迟遵守承诺,连夜离开了小院。祁云亦没有多待,次日出门,赁了匹快马,向申城奔去。

谢清迟那支竹笛精致小巧,其上镌有小字落款,乃是地掌令赫安赠与申城乐平县主之物。赫安除却在峡州玄机教大本营外并无定居之所,相较之下,寻找乐平县主却容易得多。

祁云一路快马加鞭,旅途劳顿也无惧,最怕的倒是停歇下来,不得不想起谢清迟时,心中的愤怒与痛苦。祁云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情感,仿佛他是憎恨谢清迟的,却又不可能憎恨他。他根本没有那个立场。谢清迟救他三次,便是他如今寻找地掌令的线索,也是谢清迟所赠。难道他竟要为临别的折辱视深恩不顾、以怨报恩地去恨他?

祁云做不到。

然而,祁云想起谢清迟说来接他,想起深夜谢清迟与他对坐,想起泥炉火边谢清迟沉静侧影,这些时候涌上他心头的强烈情感,除却恨意,还能是什么呢?

祁云将一切繁芜思绪都抛在脑后,专注赶路,数日便抵达了申城。

临近中原都城,申城比襄阳更为繁华。祁云扮作路引上伪造的商人身份,牵着马儿进了城,歇在一处客栈里。客栈旁边是一处热闹的食肆,祁云向小二稍作打听,便得到了乐平县主的消息。这原来是一段申城平民中流传甚广的逸闻。申城中的县主府深门大院,其中住着乐平仪宾并他的若干小妾,而乐平县主则独居在小灵山上别院,日日礼佛,不与仪宾相见。

讲到此处,那小二将手掌一拍,感叹天家女也不识人,祁云却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小灵山别院听来总比闹市中心的县主府更好潜入。

他定下计谋,次日便自称要礼佛,去往灵山寺。山道崎岖,祁云在路上佯作迷路,绕道向小灵山,遥遥望见了乐平县主所居住的别院。毕竟是县主别院,祁云未能靠近便被护院呵斥,他不欲打草惊蛇,低头唯唯诺诺地退了回来,仍旧回到去往灵山寺的山路上。

灵山寺是千年古刹,跟本朝开国皇帝还有一段渊源,因而修缮得很是庄严堂皇。燕真虽在西域,其人却大半是信佛的。祁云第一次到中原佛寺,只见殿宇层叠,依山势而起,规度严整。他心中始终有对命运与前路那一点无法祛除的茫然,既然受冥冥指引来到这里,便信步进到大殿里。

大雄宝殿正中,主尊释迦像结跏趺坐,低眉垂目,悲悯地俯视众生。此时天色已晚,殿中无人。祁云独自步入幽深殿堂中,仰望佛像,心中往事纷至沓来,一时是少时父母带自己在燕真礼佛的场景,一时是逃离祁家堡时身后的血海地狱,心中苦闷,无法言说。

祁云敬过了香,跪在蒲团上,倒头三次叩拜。一拜愿祁家人在天之灵自在安息,再拜愿他手刃仇人血恨得偿,三拜……愿谢清迟一生康泰无病无灾。

祁云额头重重磕在土地上,久不肯起。

当天夜里,祁云蒙面黑衣,夜行摸上了小灵山。夜间山路难行,好在他白天已大致看清乐平别院周遭地形,此刻依照记忆,顺利来到白日被护院呵斥处。祁云在这里停下脚步,双目凝力,试图辨明别院防卫布局。

已是夜深,乐平别院门前亮着两盏石灯笼样式的供灯,很是显眼。院墙约有一人高,越过院墙,可见院中堂屋灯火明亮。借着这三处光亮,祁云看清院外有两个护卫在院门附近巡逻,便绕道其后,翻墙进了院内。

乐平别院依山而建,只有两进院子,一侧另有一间独户小院,想来是护卫居所。前院堂屋虽亮着灯,却无人声。祁云绕到后院,见一素衣小尼抱着水桶自正房往外走,应当是刚刚服侍完县主的。祁云躲过她视线,目光扫过院内厢房,一一潜入,最后停留在了书房中。

从谢清迟那根竹笛只能隐约猜测乐平县主与地掌令赫安的关系,祁云想在书房寻到两人通信,获知两人见面频次。县主书房内布置精致,杂书很少,多是佛经。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但祁云有了探访原知随藏宝楼的经验,仔细查看半晌,便看出一处书格内书脊排布有异样。他将那处书格里手抄的十余卷根本咒取出来,显露出放在书格深处的一个铁匣。那铁匣与书房布置风格截然不同,样式很是粗粝。匣上挂着一把精铜重锁。这种锁与原知随藏宝楼那种不同,祁云想拧坏就得费不少功夫,想原封不动地装回去,更是完全不可能。

祁云想了想,不去强开铁匣,反而去翻看桌边纸篓,不多时,在其中寻到了一张被攥成团的信笺。他将信小心展开,点燃随身带着火折子,见抬头称呼两字,正是“赫郎”。祁云继续往下读去,跳过开头一大段痴言蜜语,才知这是县主久候赫安不至,催他相见的情信。

祁云心道,运气不错。这信被废是因为墨渍溅上了正文,但想来乐平县主已重写一封寄出。文中约定的日期就在这两天。他原先只是想找到二人之前的信件往来,此时这封信上写着赫安已晚了两日,不必再问赫安之前的来访频次,便知道赫安这两日就该来访了。

读信时因怕被发现,祁云全程用手捂着火折子,不让光亮透出去,现在手心都有了微微的烧灼痛感。祁云收了火折子,向外望去,见那素衣小尼不知何时已从前院回来了,正站在正房外随侍。方才他先是专注于木匣的锁,后来又专心看信,一直没留意外面情况。此刻再看,堂屋灯光已灭,只有当中一间正房留着灯,应当是那乐平县主的睡房。

从书房离开必要经过那间房门口,祁云料想一位娇生惯养的县主应当不会武功。他此行收获颇丰,不欲久留,便也不等那房间熄灯,推门向外,运了轻身功法就走,岂料不及数步,忽然察觉不对——那房间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只听男人声音低喝:“何人在外!”

祁云不及细思,当即跃起,欲飞檐走壁离开此处,正房纸窗却破开大洞,其中伸出一条鞭子,狠狠劈在祁云脚踝。那鞭身竟生着金铁倒刺,勾掉了他脚上一块皮rou。祁云痛呼一声摔在地上。趁着持鞭人还在房中没出来,祁云迅速站起身,仓促间见窗里站着一陌生男子,右手持鞭,眼神狠厉。

屋内响起一声女子娇呼:“赫郎!”

那男子正是赫安。

只一鞭祁云便明白此人武功卓绝,自己此刻决计无法杀死他。祁云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又出师不利,脚踝受伤,更不恋战,转身便向院外跑去。赫安不肯罢休,推门持鞭追了过来。

祁云擅长轻功身法,奈何脚踝剧痛,行不远便踉跄着放慢了速度。赫安虽然轻功一般,内力却持久,渐渐追了上来。祁云仍随身带着唐捐剑,但鞭长剑短,祁云武功又不如,硬抗数鞭、浑身染成个血人也似,根本无法欺近赫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