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陈郡谢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女,我不过是一介寒门庶子罢了。身份悬殊,如何相提并论?”

秋姜冷了脸道:“你我既是朋友,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又负气离开,撇下了站在原地撑着襦衫的他。

林瑜之神色触动,望着她削瘦却洒脱的背影许久,飞快地赶了上去。

说来也怪,天在此刻便放晴了。

秋姜回头对他勾了勾唇角,嗤笑道:“都说是阵雨,我看是老天也在闹脾气呢。”

林瑜之不知她指着什么,只是附和地笑了笑。目光触及她脸上烂漫自在的微笑,又忍不住别开了目光。

秋姜一笑:“你怎地像个大娘子似的?”

林瑜之低声道:“三娘取笑了。”

到了山下,时候不早了,停驻的牛车早已去了七七八八。林敷在东边的一棵柳树下呼唤他们,驭夫将牛车缓缓拉到他们面前。

林瑜之避开些许,让她先行上车。

秋姜攀着车辕,正要上去,身后有人道:“三娘徐走。故人相见,也不问声安好吗?”

秋姜僵滞了会儿,才冷着脸缓缓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李元晔就那么任由她望着,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林敷看看秋姜,又看看不远处俊美无俦的少年郎君,咂舌不已。林进之和林瑜之都没有说话。

秋姜道:“见也见了,四郎想说什么?”

元晔道:“故人叙旧,找处僻静处更宜。”

秋姜道:“请恕三娘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再叙,可否?”话虽如此,她却不等他回答,转身拨开帘子便要钻入车内。

元晔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不似方才那样平静了。四处已经没有旁的客人,他沉声问道:“三娘在恼我什么?晔不知何处又开罪了三娘。”

秋姜狠狠甩开了他:“李元晔,你别动手动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元晔还要上前,林瑜之抬剑挡住了他:“三娘子不想与你说话,请你不要逾礼,君子不强人所难。”

元晔这才正眼打量他,眸光深邃,神色晦暗莫名。过了会儿,他竟然徐徐地笑起来,轻嗤道:“我与三娘如此,是我与三娘的事情,外人还是不便插手吧?”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些俯视的意味,仿佛贵胄皇族见到了平民庶族,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矜贵和淡漠。在李元晔心里,这人也实在微不足道。无论他喜不喜欢谢秋姜,他都不会在意。因为,这人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秋姜却道:“谁与你是一家人?李公,切莫过于骄矜自傲。”

元晔对她,原本只有不解,见她如此得理不饶人,不依不饶,此刻又多了几分愤怒:“三娘不问缘由,不知为何便这样对我,是为何故?”

秋姜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随即旋身进车,落了车帘。

林敷经过他身旁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哪怕愤怒冷漠,这人也是极为俊美的,且这周身的仪表气度,一看便知是王侯公子。

林瑜之和林进之也依次上车,驭夫驾车远去了。

元晔没有追赶,只是冷冷望着,心中也意气难平。他虽然生性宽宏雅量,不与人斤斤计较,却绝不容许有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不问缘由地冷待奚落他。

回去的路上,谢秋姜一句话都没有说。林敷紧张地望着她的侧脸,想开口询问,又怕戳到她的禁忌,心里却有很多疑问。那郎君称“自家人和外人”,言语间和三娘子颇为亲密,也不知是三娘子的什么人?

若是……她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猜测,心里叹息。那三兄怎么办?不过,以谢三娘的出身和学识,确实不是三兄现在的身份可以匹配的。

回堡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色却一片阴霾,有雨滴蕴在乌黑的云层里不肯降落,仿佛一把利剑时刻悬在头顶,叫人无端地气闷。堡内有些身份的人甚至搬来了火盆暖炉,门扉紧闭,只有红彤彤的火光自一重重的院落和一座座土楼内朦胧透出。

秋姜被这阴冷和燥热搅和地更加心烦气躁,心也好像落在冰火两重的边缘。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却发现身后有人还一直跟着她。回头一看,发现是林瑜之。

“怎么是你?”

林瑜之怔在那里,也不知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本能地跟着她罢了。如今反应过来,神色也有了几分局促。

秋姜看出他为难,转移了话题:“我们明日出堡去吧。”

林瑜之微有讶色。

她又说:“我想出去散散心。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他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道:“……不如,去采石场?”

原以为她会拒绝,谁知她的眼睛亮了一亮,笑了:“好啊。”饶有兴趣地追问,“你们这儿还有采石场?是你们西坞林氏的产业?”

“我们哪里有那样雄厚的资金来置办?是和谈氏合伙的,另有赵氏、葛氏等士族在背后支持,各得利益。”

秋姜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我也。倒是这些士族,又要脸面,又要利益,倒是又当又立。”

林瑜之没理解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微微怔了怔。

秋姜觉察自己失言,忙一笑掩过。

第052章前世故人

052前世故人

次日,二人同去采石场。驾车的仍是佣农苟叔,六指却没来。秋姜心里正觉得疑惑,苟叔便说,六指前些日子去采石场帮忙时不慎被砸伤了腿,而今正在医坊静养。秋姜想:这人也有安静的时候,笑了笑,不置可否。

牛车翻过一座矮山,在河畔边的一棵榆树下停下。前方路途狭隘崎岖,不能再驰了,秋姜和林瑜之依次下马,留苟叔守在树下喂牛看车。

此处山连山绵延不断,水接水澄江似练,奇峰险峻,极难攀登,只能挑着山中罅隙开辟了一道羊肠小路,蜿蜒着盘着山麓缓缓通入一个个石寨。这些石寨建设简陋,有的建在山底下,有的建在半山腰,还有的甚至未圈栅栏,未设角楼戍望,只有工人寥寥几人,哼着山歌干得热火朝天。

“那些都是此地的佣农。”林瑜之在她身后道,“还有些是别郡他州来的流民,甚至有南地逃来的。”

“朝廷不管吗?”

“也管,但是战乱频繁,匪寇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