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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峻把酒还了回去,扭头对旁边那沉默的长子道,“明远,我看这还有你喜欢的西班牙的葡萄酒,叫什么来着——维加西西里亚?怎么样,你这弟弟有心么?”叶明远长得和他爹足有六七分相似,由于气质的不同,让他带着一种迥然不同的刚直刻深,方正如一块宁折不弯的铁板。这让叶朗唤了一声“大哥”的男人沉声道:“酒,不必喝他的。”叶朗坐姿雅正,毫不改色,跟他一比,叶翰简直成了个毫无定力的孩子。叶启峻仿佛觉得有趣似的,环抱着胳膊,向后一靠,闲话道:“不过,喝酒嘛,在家里喝最舒服。这两年我在香港,人家自觉得还是英殖民地,不喝白酒。我这酒瘾,日子不好过啊。”“马叔,”叶朗道,“拿茅台。”姓马的老管家当差久了,不以为忤,立刻差用人去拿。叶启峻笑道:“你看看你,急什么。老爷子才走多久,饭都忘了怎么吃了?”他示意拿酒的用人开那瓶1945年的帕图斯,在酒液汩汩滚入水晶杯的声响里,全桌寂静无声,只有他那把男低音在所有人耳旁回荡,“我刚才说,这一趟回来不虚此行,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东西,非常的有意思。你们猜是什么?嗯?”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一直在叶朗脸上。叶朗像个接受老师提问的好学生,毫不迟疑地答道:“家里不如以前了。”“你还真是老爷子最得意的学生。”第一道开胃菜和热面包上了,还有清口用的酸黄瓜。叶启峻掂起酒杯,“这才几年,家里后辈什么样,家里生意什么样,我还这只是看了一眼。”他指指叶朗,“你说你这屁,股,怎么就能坐这么稳?”“我太年轻了,”他低声说,“我离长辈们差的还很远……我能力不足,这是我的问题。”叶启峻哈哈一笑,“能力不足?比你厉害的,咱家上数几十年也找不出几个来。老爷子叫你活活气死,叶翰让你赶尽杀绝,就连我,虚长你几十岁,不也灰溜溜地到香港去了。”他悠悠地说,“英雄出少年嘛!”第85章陷落八十五叶朗抓着餐刀的手骤紧,骨筋分明的手背上狰狞无比。他低下头,面容模糊地倒影在光亮如鉴的餐盘里。叶启峻还在说话:“……叶翰,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就行了,他得势的那几年也过不好。你何必跟他斗气斗到这种地步?静老殷老,说错一句话,让你杀了,你又何必做这么绝?老爷子再不济,他也把你养到这么大了,吃好喝好,下苦功夫教你,你就这么报答他?”叶朗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依旧无懈可击,甚至还扯了扯嘴角。只是这个笑在外人眼里看来,实在是不近人情。“叔教训的是。”他说。“我一开始就知道,老爷子看不中我。”叶启峻好像完全不在乎什么餐桌礼仪了,单肘搭在桌子上,上身微微前倾,犀利的目光很随意地扫荡一圈,最后还是扎在叶朗脸上,“说你爸懦弱,我jian诈,这我都承认。他不养败家子,不养蛀虫,任人唯才。看不上我,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我这两个孩子,”叶启峻说着,停顿了一下,那停顿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声音蓦地重了百倍,“老爷子都承认,论天资他们不比你差!”他的嗓门本就洪亮深沉,这一下如削金断铁,一口古钟轰然震响,回荡在整个空洞的穹顶餐厅里,“我亏待你,他们亏待过你吗?!清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削你股份,明远拿他自己的贴给你!我打压你,也想历练你,我以为你心气高,不愿意做辅臣。这俩人——还跟我作对,说我不公正,没有容人之量!”“爸,”一直沉默的叶清桑摇了摇头,“多说无益。”“你现在还维护他!”叶启峻心肺功能估计正在激烈抗议。他维持住了风度,没有失态也没有脸红脖子粗,只是气喘,还挥开了叶明远为他顺气的手。周围的几十号人一字不落地听了全程,鸦雀无声。霍杨同坐一桌,感觉芒刺在背,冷汗热汗粘了一后心,简直难以想象叶朗会是什么心情。他也根本不敢去看他,只装做什么都没听见。叶朗在死寂一样的一动不动之后,轻微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才慢慢地说:“二爷爷那件事……我当时在吃药,吃安定,精神状态不大稳定……算了。”他说到一半,又截住了话音,似乎是觉得说这个没用。叶朗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道:“大哥和jiejie一直是我的榜样。我对不起大哥。后来本来想好好做,jiejie也走了。小的时候,我就没想争……其实也争不过。”他没去触自己那包公脸大哥的霉头,而是将目光投到了叶清桑脸上,语速很缓很郑重,“如果jiejie愿意,叶氏董事长的位置还有我所持的所有股份,全部转让。去瑞士移民的文件,我也准备好了,去了就不会再回来。”堂下细碎的喧哗声“嗡”地响了起来,霍杨猛地扭头。他看到叶朗的表情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决绝,遥看着叶清桑,仿佛他把仅剩的命和活气都压在了这个回答上,绝不转圜。叶明远毫不动容。叶启峻那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撒完了疯的孩子,还妄想着用沙子堆起来的城堡能自动复原一样。而叶清桑——她还没有说话。她摘下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无遮无拦露出来的这张脸,与她的父兄一样,高鼻削颊,深目薄唇,皮肤是偏深的麦色,平常总是懒洋洋地半睁着眼,说话一点气力也没有似的。但当她一摘眼镜,鹰隼似的气场渐露锋芒。“你没想去瑞士。”叶清桑道,“你没在那里住过五年以上,也没有任何投资。”叶朗平静道:“我可以结婚。”但这话相当于暴露了叶清桑一针见血指出的事实:他根本没拿到移民瑞士的资格。“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会做什么,我不清楚?”叶清桑淡淡道,“老爷子逼你逼得狠,我们知道。你上大学那会,他让你来捣乱,我和哥当时也都没当回事。”“结果后来你就变了。”“你越想摆脱爷爷,你就越像他。”她又戴上了眼镜,摇了摇头,“现在你连条退路都不给自己留。”这就是不信任叶朗的意思了。第一道菜在分毫未动的情况下端了下去,第二道汤和第三道正餐端上来,叶启峻大概发完了气就有了胃口,执刀叉坐直身体,终于正眼搭理了一下霍杨,语气很客气,“远来是客,我现在也是客了。什么事让我外甥cao心就行,咱们负责吃。”霍杨在他的招呼下,味如嚼蜡地吃了口牛扒。马管家刚想上前给叶启峻倒酒,叶朗却站起身,抬手制止了他,“以前给叔倒酒,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