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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分格形状相同的立柜,有种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意味。尽头处是一张将近两米长的雕根书桌,色调沉郁,两旁可以推移拼折,高背的大转椅后背靠着大幅墨笔淋漓、云笼雾罩的积墨山水画。像是个雅致的囚笼,画地为牢,要把你和无数琐碎烦恼一股脑关在了一起。里间靠东墙的大书桌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了,文件成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里面捣腾些什么。叶朗正专心致志地收拾东西,不经意一抬头,赫然看到楼梯顶上有个人,吓得一哆嗦,怀抱里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我长得这么吓人?”霍杨装作一点也不想帮忙的样子,把盘子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宝贝儿,冰淇淋快化了,你先吃。”“哦……好。”叶朗定了定神,弯腰把文件和摊开了的笔记本都捡起来,整齐地放进纸箱里,然后把放满的箱子费力地拖到墙边。霍杨如此看了一会,心里叹口气,还是挽起袖子走过去,把那地上的纸张拢到一处,陪着他收拾起来。叶朗用袖子抹了抹脸颊上的灰尘,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拿东西、捡东西、收进箱子。他听到青年低着头,随意地问了他一句:“这些是你爸的吗?”“我不知道。”叶朗摇摇头,迟疑了好长时间,还是说道,“本来抽屉里没这么多东西的,但是爸爸之前……对我说,让我以后在他的书房里学习。然后mama……就是李阿姨,她突然告诉我,要我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收好,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句话让霍杨抬起头,笑了起来,“那你怎么让我知道了?”男孩目光澄澈地望着他,正如两点水浴清蟾,瞳孔里清晰地凝缩着他的影子,“你说你和他们都不一样。”“这傻孩子,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叶朗抱着笔记本,非常直接地追问道:“那你会骗我吗?”霍杨蹲在地上,仰起头来盯着他。他像是掩饰什么情绪一样,伸手胡乱一揉他的脑袋,“以后不要问人这种问题,问不出真假来。你要用眼睛去看,用脑子去想……算了。”他轻轻点了点叶朗的胸口,“别用脑子了,你那没几根好筋。用这里。”“……”男孩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口袋,腾出手从里面掏出了一卷红色毛爷爷,摊在他面前,“用这个?”霍杨一把抓过那卷钱,咬牙切齿,“……用良心!”他本想把这堆钱塞回叶朗口袋里,抻着他的衣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别的口袋。他略一思忖,一边说着“小孩拿什么钱,我先替你收着”,一边自然地塞进了自己裤兜里。叶朗瞅着他,一脸纯真地问道:“那你有良心吗?”霍杨被堵了个结结实实,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很想说老子撂挑子不干了。叶朗却一脸毫不掺假的求知欲,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良心”这种抽象的玩意跟狼心狗肺有什么区别。他只能安慰自己儿女都是债,低头思索了半晌,却用余光瞥到那小孩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鬼脸,顿时不管了,把手里东西往箱子里一扔,“兔崽子,挠不死你!”叶朗当机立断,转身就跑。两人在这间华丽的书房里上蹿下跳,东躲西藏,叶朗仗着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居然把霍杨给玩得团团转,什么继承家业、什么学习都抛诸脑后。倘若叶启儒泉下有知,非得气得把满屋的书都烧了纵火。这个逆子捉迷藏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文件踩得零落成泥碾作尘,还是霍杨这个外人动了同情心,把这些貌不惊人的文件都整理了。就在霍杨半跪在地上的时候,突然,一枚人形的迫///击炮///弹从他身后发射了过来,他毫无防备,一下子被砸倒在地毯上。他哭笑不得地反手抱住叶朗,“你疯啦?起来,干正事!”叶朗在他怀里哼唧了几声,软软地嘟囔道:“……我要吃多士,给我拿过来。”“是是是,好好好。你帅听你的。”霍杨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抬头一看,那盘浇着糖稀缀着奶油的多士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到地上,正是个玉山倾颓倒插葱的优美姿势……倒扣在一叠文件上。他赶紧一个箭步窜过去,发现冰激凌已经全化了,花花绿绿地浸透了这一大本。霍杨把它捞起来抖了抖,两根手指捏着边角,拿卫生纸使劲吸干净了后,辩认出封皮上几个模糊的大字:“。”霍杨,“……”第9章抑扬九前世的叶朗整天神出鬼没,花天酒地,对京城基本所有排得上名的馆子都能点评一二,专业课考试还能极其可恶地名列前茅,似乎就跟他爹的遗嘱有些关系。枝繁叶茂的叶家家史,上数能追随到民国时期,从烛火将熄到风光无匹,历经了百年风雨飘摇。这个家族真正开始发迹的那一代祖辈是晚清的留学生,之前只是个破落门第,靠着书香文化和姻亲联系才勉强维系起一份体面。那一代的叶家人才辈出,哥哥从戎,弟弟行贾,家中年纪最小的幺妹也是西南联大的高才生,北平学生运动的领军人物。抗战打响后,叶家倾力抗日救国,在两党军民间都留下了美名。而幺妹毅然决然拖着全家人一起从了马克思,南征北战,一步一个血印,杀进了党内真正的实权层,建国后更是高官高威,扬名海外。改革开放之后,叶家留存海外的一支回了国,把国内一度死寂的家族给扶了起来,加之借着当时平反冤假错的东风,源源不断的资金和扶持政策让叶氏重焕新生。时至今日,其规模已经雄不可言,产业遍布海外,这些年隐居幕后,家族成员不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形富豪。据说叶朗当年年幼丧父,继承了大笔的股份后,并没有过上“买两杯豆浆,喝一杯倒一杯”的奢侈生活。小时候一没事干,就被家里长辈硬拖着去公司里旁听会议,当助手,跑腿……让所有人期待无比的假期,在他眼里就是暗无天日□□工的日子。当然这都是他自己所说。一开始霍杨是啥也不晓得的,只觉得这小子是学界的恶棍,富二代中间的叛徒,闲时就和跟院里的学霸们商议怎么开他一顿飞机,以泄私愤。你看他整天来去如风,在宿舍里都脚不沾地的,对身边的人满心冷漠,连搭话都懒得;教授气不过他连名都不点,期末悄悄记了几个旷课,然后叔叔开着路虎亲自上了门,居然就把这事给摆平了;你再看他把床铺整得像铁板,衣服款式简洁得像糊了一身A4纸,跟美女说话都七情六欲不上脸……这他娘的是什么品种的小公举?霍杨所在的宿舍一共四个人,除去叶朗就有三个人,个个都是开飞机的老手,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