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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的浴缸里热水晕染得整个房间都是暖的。霍年泡进热水里呼出口气,僵硬的四肢总算开始有了知觉。张丰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捏着鼻子将衣服裤子都扔进洗衣桶里。“怎么样?”张丰穿着睡衣,坐在浴缸边问,“找到另外一半东西的位置了吗?”“找到了,徐莉莉总是去酒吧,她还没发现我跟踪了她。”“越快拿到越好,”张丰烦躁道,“我必须坐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否则我一定跟你一起去。”“这鬼天气,你还是在家待着吧,说真的为什么非得选俄罗斯?这鬼地方哪里适合度假了?”张丰:“……”☆、第六十一六十二章温暖的气息在小小的浴室里蔓延,张丰坐在一边有点昏昏欲睡,可是霍年始终拉着他的手不放,他只得坐在一边干巴巴等着。霍年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什么?”“我穿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本相册。”“啊?”张丰顿时清醒了一些,“什么玩意儿?哎你怎么现在才说!万一是什么穿回去的道具呢!”“这不是一直没顾上嘛,”霍年才不能说是为了先跟张丰搞好关系,结果把这茬给忘了,“现在也不晚,我拿出来咱们看看?”“拿得出来吗?”张丰又觉得有点玄幻,“一般来说不都是什么……脑内系统之类的。”“应该拿得出来,还有一个避-孕-套呢,放我脑袋里怎么用?”张丰:“……”这都什么鬼哟!霍年闭上眼,片刻那本相册果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相册封面上大大两个字“张丰”,张丰一头雾水:“这什么?给我的?给我的怎么会在你那里?”其实霍年猜测,这应该是从张丰记忆里分离出来的部分东西,因为相册里只有一个不断变化的视角,却没有张丰本人,由此可以推断是张丰一直以来看到的景象。如果将人类的记忆都做成一本相册,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我们的记忆里不可能有我们自己的样子,除了照镜子和拍照,我们只有旁观者的角度而已。霍年本想自己看,他想或许这是一个了解张丰的机会,可这会儿他又改变了心意。要找出张丰为什么失忆,或者找回张丰的记忆,或许也需要这么一个契机。“不知道,”霍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我打开咯?”张丰一惊一乍地挡住头脸,想想又拿东西也挡住霍年的:“小心有暗器!”霍年忍笑,不顾张丰喊着“小心”径直打开了相册。这本相册并不厚,想来没有包含张丰前小半生的所有记忆。第一页翻开,凌乱地摆着很多照片,横着竖着斜着的,张丰只瞄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很难看。霍年道:“这是哪里?”“……我家。”张丰放下手中的东西,他很奇怪这些玩意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拍过这些照片。简单的两室一厅的房子,目测不超过70平米,是南方特有的房屋设计,没有暖气,宽阔的阳台,洗衣机、晾衣架和洗衣台占据了阳台所有的空间。客厅很复古,是老一辈人喜欢的房屋摆设,木质的沙发、茶几、贴着对联和十字绣的墙壁,电视墙青山绿水蝴蝶翩翩,电视柜上还摆着一只古旧的花瓶。“这是我的屋子,”张丰一张一张给霍年指过来,“这是厨房,洗手间,这是我爸妈的房间。”霍年好奇地看着,这就是媳妇儿从小长大的地方,充满着媳妇儿的味道和回忆。张丰的房间不大,窗户也很小,焊着早年家家户户都有的铁栏杆,像个囚笼一样围困住这个少年的小半生。蓝色的窗帘,放在门后已经沾满了灰的自行车,墙上贴着许多卡通动漫的海报,已经泛了黄,翘了角边,床头角落的墙壁上用铅笔图画着幼年张丰的一些幼稚话语。老旧的抽屉,床头柜和衣柜,衣柜旁边挤着一只不大的书柜,却满满地撂着一堆书籍,因为放不下了,书柜旁边的地板上还堆放着一些,大概因为时间太久了,书柜的板子被压得已经变了形,书本也早已泛黄变得陈旧。与床相对的书桌上也撂着一堆书本,还有几本词典,一盏简约的台灯,一台笔记本电脑,看起来像是这个屋子里最昂贵的东西。“我们家没上网,”张丰道,“我都是写完之后再去网吧上传,不过这都是我……上学时期的事情了,毕业以后我就搬出去住了。”霍年一页一页地翻看,空无一人的屋子逐渐有了人影,有时候是一个人,两个人,有时候是好多人,他们坐在拥挤的客厅里谈笑风生,时而与张丰对视,看来的目光大多透着轻视和怒其不争。哪怕是笑着,都笑得格外虚情假意,有与张丰年纪差不多的人,霍年猜测是亲戚家的孩子吧,大多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表情。霍年皱起眉,他看了那些人的表情一会儿,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淤堵。就是自己这样一个毫无瓜葛的人,看着这些人的表情也觉得分外不舒服,何况长期与他们共处一室的张丰呢?这一刻霍年才切身体会到了张丰所说的“自卑”从何而来。家庭对人的影响很大,大到可以左右一个孩子的三观建立、性格养成。难为张丰在不断否定他的家庭中,还能突破自我,不甘心地与人争,与天争,可即便是他总有一天能爬上峰顶,只要心中始终带着这份根深蒂固的“自卑”,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和愤怒,那么他永远也轻松不了。因为他一直都活在别人眼中,他从未做过自己。霍年翻看着照片,一开始张丰还给他介绍这是谁,那是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在做什么,可越到后面,他就越是沉默了。最后几张照片霍年能看出里面的景象充斥着nongnong的火药味。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端着碗,举着筷子似乎都要戳到张丰眼珠子上了,放大的那张脸愤怒狰狞,似乎在怒骂着什么;旁边坐着的女人与张丰有几分相像,她的表情冷漠,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自顾自吃自己的饭。桌子的另一边坐着几个男女,看样子应该都是张丰的长辈,他们有的似苦口婆心在劝,有的带着几分好笑的面孔,似乎在看一场好戏。霍年看不到张丰的面容,不知道当时他是什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