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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京中女子偏爱的细柳眉不一样,她的眉型显英气,微微上斜。一双凤眼,瞳仁极黑。李锦素想着,这应该就是那位表姐了。“表姐恕罪,锦素来迟了。”“无妨,请坐吧。”声音清越动人,略带中性,却又听得特别舒服。“先前是锦素不懂事,表姐来封都半年,我都未曾来看过,实在是不该。表姐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与锦素一般见识。”看这位表姐矜贵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打秋风。原主真是个傻子,事事听命巩氏,生怕佟家人的沾上,连自己的表姐都拒之门外。在来的路上,成mama说过表姐姓薛,闺名一个瑜字,薛瑜是个寡妇,双十年纪。论起来,是表得不再表的表姐,薛瑜的母亲是她外祖母表姐的大姑子的表外孙女。古代的姻亲关系,讲究追根溯源,盘根错节。薛家在骊城是做生意的,是个小富户。骊城在北疆,靠近夏国。薛瑜修长的手指摩梭着玉骨瓷的杯子,手指根根似玉,说不出的好看。比寻常女子的要长出不少。她半敛着眸,“我自是不会与你计较的,你长在内宅,行事狭隘,以己度人。我来封都,既不想打秋风,也不想依附你们李家,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万不想堂堂御史府,行事如此可笑,竟吓得不敢见人。”李锦素一噎,这个表姐说话好生直接。听闻骊城女人可与男人一样抛头露面做生意,地位不比男人低。今日一见,传闻果真不假。若不是那样的民风,也养不出如此犀利生猛的女人。“表姐生锦素的气,是应该的。原就是锦素做得不对,表姐怎么骂都使得。”“哼,我最烦你们这些大户小姐,明明心里气得不行,面上还要装模作样。”李锦素不知怎么回答,被噎得死死的。心里纳闷着,既然不待见她,为何又要请她上门,这个表姐倒是奇怪得很。薛瑜半天没听她说话,撩起眼皮,睨着她。李锦素看着她的眼睛,沉迷在那清濯濯的深潭中。对方蒙着脸,唯有眉眼露在外面,越发显得那双眼分外的好看。“你看什么?”“锦素觉得表姐好看。”“哼,肤浅之辈。”这话怼得李锦素表情讪讪,夸人长得好看还被怼,这个表姐的脾气应该不太好。她讷讷着,喝了一口茶。茶水入口,沁入心肺。她看了一眼茶色,是极品的雾峰银针。表姐豪富啊!“表姐,锦素说什么都不对。锦素知道,先前是我做得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骂也骂了,气该消了吧。”“你倒是认错得快,既是如此,我也不追究了。我且问你,我听人说你用你母亲的嫁妆,给自己换了一个乡君的封号。”李锦素笑笑,“表姐也听说了,说起来都是我之前行事不管不顾,坏了名声。我想着,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用这些钱财能换来自己的名声和父亲的清誉,便是物有所值。”薛瑜目光冰冷,慢慢地站起身来。李锦素看着她站起来的样子,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先前坐着的时候不觉得,眼下才发现这个表姐,身材委实太过修长伟岸了些。“表姐…”对方的气场太强,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李锦素不由得结巴。薛瑜走到她的面前,慢慢俯着身体,“你撒谎!”14.私语一股说不出来清冽香气,扑面而来。她心神一震,身体微微往后仰着,瞳孔因为紧张而睁得极大。长长的睫毛连眨起下,伸出舌头舔舔发干的唇。这个表姐,好生让人生畏。明明同为女子,为何差距如此之大?不知为何,她竟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越发的紧张不安。舔过的唇不一会儿又发干,她不由自主又舔着。粉嫩的丁香小舌,飞快地吐出来,很快又缩回去,像花朵中的嫩蕊,调皮得紧。薛瑜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看穿,看到她的动作,呼吸一窒。“表妹,如果你说话总是藏着掖着,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表姐…我可没有撒谎。”李锦素眼看着表姐拂袖要进内室,连忙起身,情急之下拉住了对方的袖子,“你且听我说,我方才说的都是面上的原因。表姐是我母家的亲戚,我自是不敢瞒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是个不孝女。”她情绪低落,语气自嘲。一垂首一低眉,最是惹人心怜。薛瑜眸色微暗,看了一下她扯着自己衣袖的地方。如此与人亲近,于自己而言从未有过。为何自己并不觉得厌恶,避之不及。“你说。”修长的身体不经意地转过去,不露痕迹地挣开她的纠缠,重新坐到椅子上。闲适地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这一派动作行云流水飘逸从容,看得李锦素差点忘记自己要说的话,酝酿出来的情绪也差点消散。好在理智回笼,连忙掩着面,拼命挤出泪花。“表姐有所不知,我娘侯府嫡女,当初下嫁李家时,外祖生恐她婚后日子艰难,陪嫁极为丰厚,说是万贯家财都不为过。我娘去世时,我年纪尚小。祖母怜我年幼,不放心继母,亲自替我管理田庄铺子。然而人心难测,日子一长,祖母像是忘记这事。任我旁敲侧击,她总有话打发我。什么我们李家是清贵人家,莫要学那些商贾沾染铜臭之气。”“表姐,我方才言自己不孝,正是因此。我身为孙女,竟对自己的祖母生了恨,原本是不该的。我时常反省,却终是不够豁达。这些年,我虽是嫡女,吃穿用度皆是按例分配,本没有什么不对。但我那庶姐,样样凌驾我之上。凭什么?凭的是我娘的嫁妆。我娘若是泉下有知,得知她的嫁妆没用在我身上,反倒是养了别人,该是多么的难过。我心里生了怨怼,明明是我娘的东西,为什么别人占着不还我?那日皇后娘娘生辰,我一早便存了心思。”“我就是不孝,宁愿送给别人,也不愿看着祖母和姨娘庶姐花着我娘的钱。”话到这里,李锦素才算是说尽心中所想。她不是此世间的人,做不到书中说的万事孝为先。她只知道,长辈不慈,晚辈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