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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岁,留着花白的山羊胡,睨着我的眼神极为阴冷。王朝奉殷勤对那老头道:“司里,这可是正宗鲛人,您看他鳞甲多漂亮,将他买了定能得一个好价钱。”被叫做司里的老头打量着我,笑道:“卖了多可惜,虽是头雄鲛,产不了鲛纱,但他能哭出鲛人泪啊。”说着他抬起手,指间拈着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鲛人泪千金难求,有了这只生金蛋的母鸡,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另几人闻言脸上纷纷显出贪婪神情,一人指着我道:“那让他哭,哭啊,王,王朝奉,给他点……厉害瞧瞧。”王朝奉露出兴奋表情,高声道:“来人,取长鞭来!”我一听都要上鞭子了,死命挣扎起来,奈何那铁链足有手腕粗细,上头还贴了一道黄符,让我使不出灵力。鱼尾扑腾着溅起一蓬蓬水花,将岸边的四人纷纷浇湿,狼狈后退。“卑鄙人类,放开我!”王朝奉接过小厮递上来的长鞭,试着鞭了几下,立时发出骇人声响:“且让你再叫两句,等会儿就让你哭都哭不出。”司里纠正他:“哭还是要哭的,只能哭,不能叫。”几人哄堂大笑,我咬着牙,恨不得一摆尾抽死他们。王朝奉扬起一鞭向我抽来,我闭眼生受了一鞭,从右肩落下,划过半个胸膛,整个人都像是要被劈开了。我控制不住痛喊一声,鱼尾扑腾得更厉害。那王朝奉上前两步,也不管会不会被水溅到,朝我鱼尾又鞭了两鞭。鞭上生有倒刺,犹如荆条,抽得我鳞甲都翻翘起来,顿时鲜血淋漓。我痛嚎着再不敢胡乱摆尾,尾鳍紧紧贴着池低,脸上都是痛出来的眼泪。王朝奉咦了一声,回头朝三人道:“他哭得厉害,但我看没有珍珠落下,这是为何?”我抽噎着回他:“不是……不是每条鲛人都能出鲛人泪,我,我就是没有鲛人泪的,那颗……那颗珍珠也是别人给我的,不是我落的。”司里老头捋着胡须上前,挑眉“哦”了声:“我还是第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今天也晚了,不若等我问过懂行的再做打算。”他朝王朝奉道,“等会儿给他上些药,别把他打死了,这可是咱们的金窝窝。”王朝奉拱手道:“是。”四人走后,我歪着头倒回假山上,长发垂落眼前,一时不知要为他们的离去松口气先,还是感慨自己的霉运竟被带上了陆地先。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更倒霉的鲛人了吧?上陆地进的第一座城,当个东西都被黑店坑。让我纺纱也就算了,还异想天开要我天天给他们落鲛人泪。这东西这么好落的吗?这么好落哪里能成稀世珍宝?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凡人分不清寻常珍珠和鲛人泪,想不到他们比我还精通此道,分的门清。哪里都是利欲熏心之辈……“啾!”我怔了怔,此时夕阳已经落下,四周变得有些昏暗难明,我一时也看不清小龙在哪里。忽然,有什么落到水里,轻轻噗通一声。我定睛一瞧,一条筷子粗细的红色身影像条水蛇般左右划拉着朝我游来。“别来!快,快走!”我急忙用气声赶她,她置若罔闻,仍是坚定朝我快速游来。转眼便到了我跟前,顺着衣服爬到了锁链上。“啾啾!”她看着我,眼里憋着泪,蹭了蹭我的下巴,一口咬在铁链上。铁链纹丝不动,她被反震到水里,一下沉了底。第21章水面很快平静下来,连一丝涟漪也无。我急了,一下叫出了声:“宝宝!”我也是急糊涂了,小龙好歹是条龙,怎么可能被水淹着。只是一会儿工夫,她便从池低笔直游上来,破开水面朝我清亮地“啾”了声。“你吓死我了。”我心头一松,回头看了眼锁链上的黄符,指挥她道,“你去,看到那符了吗?用嘴撕下来,我就能逃了。”小龙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转向身侧符纸方向,眼眸一亮,朝我点了点头,直冲那边就去了。符纸贴得牢固,她又一条筷子粗的小龙,撕得颇为艰难。爪子不好用,她还上了嘴,又啃又咬的。我心中一点点升起希望,怕惊扰了她,闭着嘴屏着息,丝毫不敢出声。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响动,不一会儿,一艘船头点着纸灯笼的小舟竟从池子另一头,穿过拱桥往我这边而来。“快,躲起来!”我慌忙指示小龙。夜鲛视力超群,我一眼便看到小舟上坐着的是王朝奉。想来是听从那司里老头的话,来为我治伤了。他将小舟划到我跟前,先是狐疑地举着灯笼查看了圈假山周围。“你刚才在与谁说话?”他问我。我紧张得口舌发干,抓到一条鲛人,他们尚且只想到哭泪纺纱,要是抓到一条龙,保不准他们要养起来用龙血龙泪做什么。虽然人族一向慕龙,但我不相信这些人会好心地将小龙放回海里。“我在骂你们你听不出吗?”我故作挑衅,甚至一甩尾巴,将小舟都弄的摇晃起来。王朝奉左右摇摆着差点摔到水里,待小舟逐渐恢复平稳,他气急败坏拾起船上的一根木棍,举起来就要往我身上招呼。我怒视他,并不屈服:“你打坏了我,可没办法跟你们司里交代。”木棍顿在半空,须臾后终究没有落下,被王朝奉丢回了船上。我的身体跟着那木棍落下的声响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咽了口唾沫。王朝奉将小舟拴在假山上,捧着一个药箱为我胸口上药。他们将我迷晕后,直接把我身上的衣服给扒了,王朝奉那一鞭抽在我裸露的皮rou上,霎时便血rou模糊,皮开rou绽。“你们如何怀疑上我的?”身体毕竟是自己的,在王朝奉给我上药时,我彻底老实下来,一动不动。“怀疑你是鲛人吗?”王朝奉脸上显出得色,“鲛人泪是其一,你身上的衣服是其二。你那套鲛纱,沾水不湿,轻如飞雪,人族非皇亲贵胄不能用,且多为女子持有。你穿着鲛纱,拿着一枚鲛人泪独身来典当,瞧着也不像个人,这一试,果然就不是。”原来如此,是我轻忽大意了。或者说,是我低估了人族的贪婪。我闭口不再说话,王朝奉却没有因此停下来,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你不是雌鲛可惜了,听说雌鲛经常予渔民为妻,想来和女人的用法是差不多的,竞价拍卖,说不准能卖到宫里当个娘娘。”王朝奉说着猥琐地笑了起来,“不过你额上有黥印,这个破相,要是个雌的得给你改一下,改成花花草草什么的。你说你是不是犯事了才逃到陆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