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师父不乘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是怎么一回事。

陆僭这样的人,想要骗谁都是手到擒来,想要骗谁十七年也不是什么难事。说到底,是因为万事不挂心,才万事可成全。

而被自己的徒弟渴慕玷污,这就不大一样了。如rou身遭绑架,不愿成全,更不能成全。

陆僭想离开俗世,更想司空斛离开自己。

他怀念的白日青春、花起香尘,对陆僭而言,都不过是中庸俗物。白头崖的师父只是假象。

眼前这一个人,心比天高,命比天傲,剑挡西风,踏碎风月,对凡尘红紫都有无限厌恶——这才是真的陆僭。

剖开心腹,朗诵心声,换得一句难得直抒肺腑的“没有”——爽快!

陆僭公事公办地说道:“师父不怪罪你。下蜀山时,师父想的是,你终究是我的徒儿,师父在一日,就护你一日。但事到如今,便没有这个必要了。既然你已成人,我们相看两厌,何必相缚。”

司空斛自嘲地笑了笑,稍稍后退一步,双手抱拳长跪下来,朗声道:“师父要回蜀山,阿斛不孝,自知脏污,在此作别。”

“师父养我护我,都是恩情。此生阿斛有愧,来生必当重来救拔。从今以后,”他顿了顿,抬起头来,望住陆僭。

今日耽搁太久,日已将暮,天边霞光铺满长海。浪花细细慢慢拍来涌下,在夕阳下海面上碎成一片片金光。

陆僭垂首看他,面容背着光,看不清眼底内容。

但想必是无意听完司空斛的剖白,陆僭别开脸,并指为剑,在袖中一划。

玉色剑芒自宽大袍袖中凝阴合阳破风而出,太微剑现出实体,在礁石崖边停驻,微微抖震,蓄势待发。

陆僭抬脚踏上剑端,薄唇轻轻一动,声音散在风里。

司空斛同时开口,吐出最后一句话:“从今以后,不至黄泉,不上蜀山。”

陆僭的剑光早已散入长空,淡红金紫的霞光拥紧玉色,不紧不慢地散入时空的罅隙。

司空斛没有起身,维持着长跪的姿势,紧紧盯着那道玉色。

明知是此生最后一次看到师父御剑,最后一次看到陆僭云光焕尔身、风刀考丹青的风姿,但司空斛的双眼越来越模糊,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陆僭的话。

“阿斛,今后就算师父不在,也永远愿你无灾无梦。”

师父是他手中剪断了线的风筝,被人描绘得无比漂亮,纵然舍不得放,但白纸终归薄情,脱了线,总会走。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间传说痴情怨侣,白头崖上自有皓日流云十七年。

十七年不长不短,刚刚好填满少年充斥谎言和虚无的前半生,但居然也能精卫填海一般填出一点奢望不来的默契。

纵然那个默契是此生不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写稿速度仿佛人力推坦克………………

第42章过云

天将入冬,良乡地处北边,苍白天空中闷着一场过云雪。

但良乡往东便是东海,天总是还不够冷,雪憋着不肯下,云片之下涌动着寂静的狂躁。

道边长亭中本来人迹罕至,此时却熙熙攘攘地围着不少人,正当中坐着个黑衣少年,远远看去,腰身笔直,宽肩窄腰,盘靓条顺堪称标致。

走近再看,就是啼笑皆非——黑衣少年长得跟神仙似的,圆圆嘴唇中却衔着两根铁签子,一边低头烤rou,一边含糊不清地吆喝,“一文一串烤rou!山上野猪rou啊,不吃不是有钱人!”

野猪rou当然稀罕,再加上他烤得确实香,过路人都默契地一掀袍子,披上几十金买来的名贵貂皮往地上一蹲,大吃大嚼地啃,“香!再来十串!”

少年抬了抬眼,“野猪没打够,就剩十串了,限购。”

穿貂的也很好脾气,“那啥时候还有啊?我叫我家里人出城来吃。”

少年道:“随缘。”意思是赚完这一票就走。

穿貂的略有遗憾,“那给我打包成吗?我、我带回去给他们热热。你开个价。”

少年面不改色,“一两一串。”

穿貂的道:“要!”

又有人道:“我出二十两,十串给我吧!”

赤书焕在拍卖rou串的人群中看了一会,挤过烤rou香味走过去,抬脚一勾,用脚面碰了碰少年的膝盖,“喂,小司空,别光顾着坐地起价,给我留两串。”

司空斛头也不抬,利落地哗哗哗洒孜然辣椒面,“十九师叔好,又见面了。你没听见吗?二两一串。”

赤书焕咽了口口水,突然高声问:“哎,小厨子,你这是怎么烤的rou啊?怎么不见火呢?你是人是鬼啊?”

实则司空斛烤rou的家伙是一铁盘guntang鹅卵石,不见明火,热气腾腾——自然是用的真气。

穿貂的也奇道:“哎真的哎,怎么不见火呢?莫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吧?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谁要二两一串来着?给他吧。”

那人道:“我也不要了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吧,吃着瘆得慌。”

这些日子良乡本来就常闹鬼出妖,人人提着腰带跑路,也就是这些有钱人舍不得家业,不肯一下子走光。

一看司空斛这rou烤得邪乎,围观群众顿时想起种种传闻,作鸟兽散。

司空斛手里捏着一大把铁签子串rou着了急,“哎你这人!还没给钱呢!”

两个穿貂的早就跑远了,身后带起一溜黄土飞烟。

赤书焕道:“我给我给,一文一串是吧?我给!来,快把rou给我。”

司空斛残忍一笑,并指一点,rou串被真气烤得油光铮亮滋滋作响,片刻就变焦炭。

他把rou串往鹅卵石上一丢,“别忘了给钱啊。”说完抬脚就走。

赤书焕哭笑不得,扯着嗓子大喊,“钻钱眼里了你!脸上凿个方孔就能串起来当钱使了!”

司空斛确实钻钱眼里了。因为陆僭一走,还顺便带走了点石盅。

司空斛没有进账,又爱吃香喝辣,再加上身边还有火铃这张挑东捡西的嘴,他这小日子过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本事——想想人家陆僭,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随手炼法器的修为,而他呢?……他能活着不饿死,全靠打野猪烤rou串。

每天弄得一脸沧桑黑灰,还每次都被赤书焕截断财路,白天跟赤书焕生闷气,晚上被火铃殴打。

司空斛气冲冲走了一阵,终于气得回头爆发,“你就不能不跟着我吗?!”

赤书焕把手一摊,“掌门让我们追捕,我们就得追捕。就算你师父回去了,你也不能逍遥法外呀。”

陆僭回山之后转了性,彻底对这个徒弟不闻不问,掌门要杀要剐都随他去。

自然,也是因为司空斛现在翅膀硬了底气足,虽然不会御剑不会剑术,但勾画符咒摆弄法气的歪门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