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晚晚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哥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这么无情……你如果敢开枪——我就炸死你——”

林榣缓缓地收了手臂。

她抬眼看到警车已经包围了那架缓缓降落的直升机。

她又开了一枪。

击中了林问江的腿!

同一时刻,沈知昼拉着晚晚的胳膊,疾步向外冲!

他指尖微微生寒,死死捏着她胳膊,要把她骨头捏碎了一样,他大声对警察喊:“直升机会在仓库一百米之外迫降——”

“一百公斤高纯度海-洛-因和冰-毒都在仓库里——”

“林槐已经死了——里面还有一个人——”

他匆匆汇报了一通后,狠狠地提了一把晚晚的手腕儿,把她整个人拉出了仓库。

“全体分散——”

“这边有炸/药——”

“全体撤后,听指挥——”

“C1小组去狙击直升机——”

“B2去抓林问江!”

“还有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抓住她——”

沈知昼的嗓音在乱糟糟的对讲机迭次响起的声音中显得沉重而清冽,他边拉着她边质问:“谁让你来的——”

“我……”

轰隆——

她的后半截话,突然被巨大的爆炸声吞没。

“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被冲击波炸飞出去的一瞬间,他手臂一环,将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被震得脑门发痛。

耳畔是他温热的手。

他记得她耳膜受过伤,害怕巨大的声响。

他还记得。

铺天盖地的烟尘四散飞扬,火-药-味冲鼻而来,混着他周身凛冽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流。

待空气余震结束,她才缓缓地从他怀里抬起头。

他半侧头磕在了一块儿坚硬的石头上,血沿着他额角潺潺而下,浸湿了他鸦羽一般的睫。

像是流出了两行血泪。

“沈知昼——”

他微半阖着眼,神志在她声音响起的一刻瞬间飘忽。

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十年前经历的那场爆炸,被炸得浑身是血的伯父从爆炸现场被拖出来,他喊他的名字,却如何也叫不醒他。

很快,他的躯体就冷了下去。

再也醒不来了。

他也会像那样……

“沈知昼——”

“哥哥——”

“沈知昼——”

好熟悉的声音,如那个雨夜一样清冽。

像是,晚晚啊。

是他的晚晚吗?

周围人来人往,救护车的灯光和警车的红蓝光交织不尽。

他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困倦异常。

六年来,头一次这么困。

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沈知昼——”

他又听见那个声音喊他。

是晚晚吗?

“你这个坏蛋——你不许死!”

骂他坏蛋。

他不由地在心底轻笑。

是她。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坠入无边地狱。

就如那时在黑暗中挣扎,在沼泽里挣扎,无数次地,在死亡边界徘徊之际,他总想那么一死了之。

死了就不会有痛苦了。

那么多年,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无数次,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梦里。

梦见自己身上盖着国旗。

他站在一旁,看着国旗下的那个人,跟他长得好像。

真想摇醒他,问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沈知昼。

你叫知昼,你怎么连白天的模样都没见过,就死了呢。

真可惜啊。

“你不许死——”

“坏人都没死——你不许死——”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不由地,下意识地答:“我也是……坏人……啊……”

“是,你是坏人,”冰冷的液体,颗颗砸在他血痕斑布的脸上,与血混成了一滩,她声音愈发哽咽:“你死了……我就恨你一辈子……你在我心中,永远就是个坏蛋……”

他痛苦地回:“是……坏蛋。”

那就当个坏蛋吧。

他当坏蛋的那些日子,好像也不赖啊。

就是自始至终看不到光。

总觉得有些遗憾。

程嘉树死之前,会觉得遗憾吗?

“不行,你不能当坏人——”

——不能吗?

他好像被一团白色的云抬起,然后被置入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匣子里。

消毒水味道很刺鼻。

像是在伽卡的那个夜晚。

他满身是泥,早不是清白模样,怎么还有人会把他从泥沼中往外拉呢?

真傻。

他的一只手也被一双温热的手死死地捏住。

柔软,guntang,把他那些想死的、想一了百了的念头全都融化。

这触感,真的很像晚晚。

他努力地睁眼,可眼睫,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还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犹如他每次受伤那般。

如何也看不清她的脸。

是晚晚吗?

“坏蛋不许死……”

“你死了,在我心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哥哥是坏蛋……”

他听到这里,才不自禁地于心底温柔地笑了。

是晚晚。

想到小时候,他欺负她,她也这般娇嗔着责备过他,噘着小嘴憋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骂道:“哥哥是坏蛋。”

他想到。

那时他得意洋洋地说:“嗯,我是坏蛋。”

她却在这边啜泣着回应:“好坏好坏的坏蛋。”

“嗯,好坏好坏。”他又下意识地回。

“坏死了。”

“是,坏死了。”

她哭声更大:“不行,坏蛋不许死。”

“……好,”他失去意识之际,还喃喃地回应她,“……不死。”

第62章破晓(5)

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六年前离开港城的前一晚。

暴风雨将至,将天空堵得严丝合缝,一丝光都不透。远处深黑色的海浪卷起波云诡谲,在益发浓稠的黑夜中层层沸腾。

犹记得,晚晚还小时,总喜欢在周六傍晚去警校栅栏那边等他放学。

她巴掌大的一张娇俏小脸在栏杆之间若隐若现,他带着班里同学在cao场跑圈经过,一抬眼,瞧见她了,她就怯怯地躲到一旁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踢着石子。

又在他现身校门口的一瞬,她笑着对他说:

“哥哥,我们回家吧。”

从学校出来,绵绵夏日里,迎着晚风与她漫步在海堤。

她一手拿着碗他买给她的绵绵冰,另只手捏着他衣角,把脚下的空木板踩得砰砰直响,然后抬起俏嫩的脸问他:

“哥哥,这底下是海吗?”

他说是。

还说,如果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