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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是公主,但在宫里过得不大好……”“陆祐,好好活着,这样才能报秦书淮杀我之仇。”姜漪怎么会没有敌意?姜漪怎么能这么顺口说出“我虽然是公主”?陆祐出现的时候,重叠的不仅仅是姜漪,也有赵芃。王珂出现的时候,重叠的不仅仅是姜漪,也有赵芃。回想起秦芃说“这样才能报秦书淮杀我之仇”时,她有杀意吗?有恨意吗?没有。她对她的死,没有恨意,说出这话的神态,与其说期望陆祐替她报仇,更多的可能是鼓励着陆祐,好一点活着。可除了赵芃,其他人眼里,大概都是他杀的她。如果不是赵芃,如果不是清楚知道当年他到底为何将□□喂到她口里的赵芃,怎么可能对一个亲手杀她的仇人如此云淡风轻?因为她知道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哪怕是他亲手将□□喂到她口里,可她却仍旧没有认为是他的错。可是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呢?秦书淮到了卫府后院,直接翻墙到了秦芃的房间门口。然而到了这里,秦书淮却一瞬之间,丧失了所有勇气。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就在想——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他?她不是不认识他啊。他们说话间,言语里,她明明记得往事,她曾说过——她了解秦书淮。她记得他的啊,甚至于她偶尔的眼神里还带着温柔,仿佛是看着他就看到过往,那为什么,什么理由,让她没来找他呢?秦书淮站在庭院里,止步于此。雨淅淅沥沥落下,他茫然看着大门,想着柳书彦的话。“哪怕她回来了,也不爱你了。”想着秦芃以为他是柳书彦时的话。“秦芃这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卫炀了。”她死后,转世为秦芃。她爱上了卫炀,为他青灯古佛十年。他太了解赵芃了,赵芃这样的人,断了就都是断了,她不爱你了,她有了新生,你就是她过往云烟,强行靠近,她只会远离。他觉得脑子有些混乱,拨开云雾窥见真相的刹那,他居然是连哭都哭不出来。这时候已经到了平时启明星亮起来的时候,秦芃从梦里醒过来。她恍惚间梦见年少时候,秦书淮下课后给她辅导功课,教她写字。他在她身后,仿佛是环抱住她一样,握着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写下他的名字,又写下她的名字。她扭过头去,唇擦过他的面颊,他愣在那里,少年清澈眼里全是惊诧。那带着隐隐欢喜、惊讶,干净得一如秋日的天空一般的眼神,让她软了心肠。她从梦里醒过来,觉得有些气闷,这时候大家都还睡着,她披了外套,开门出去,打了个呵欠,想要去找白芷聊聊天,然而一抬头,就看见秦书淮站在那里。他穿着少年时的衣衫,浅蓝色轻纱外套,笼着白色底衫,头发用蓝色发带束了一半,看上去带着少年气息。雨水打湿了他周身,他似乎浑然不觉,站在庭院里,一言不发。秦芃有些惊讶:“王爷?”秦书淮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秦芃脸上,眼睛里带着些茫然和怀疑。怎么会是赵芃呢?他想。不能是啊。不能是她。可是理智却反复告知他,他不能再因为不能相信不去相信。于是他终于开口。“公主听说过霜花吗?”“霜花?”秦芃有些疑惑,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提及,表情丝毫没有作伪。琼州霜花,当年姜漪第一次见他,介绍便是——我来自霜花盛开之处。姜漪知道霜花,而眼前的秦芃,却全然不知。他再骗不了自己。他看着秦芃,面前人仿佛是当年人重叠在一起,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欣喜、痛苦、绝望、悲伤,无数感情混杂在一起。时隔六年,他终于再见到她了。她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她活得很好,甚至于,比当年还要好。可是她却一脸平静看着他,没有恨,更没有爱。仿佛他是个陌生人。他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惊扰了这个梦境,面前人就会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他感觉去确认对方身份,就仿佛是让这个梦境破碎的咒语。如果他说,赵芃,是不是你?或许将得到一个更残忍的答案,不是。她明明是,但她不会告诉你。她甚至会在发现你知道她的身份后,躲得更远,也——>>许不小心,就再也找不到她。可是他内心里无数声音在咆哮,他多想问她,赵芃,你有没有良心?看他苦苦挣扎六年冷眼旁观。看他沉沦苦海不得自拔,却仍旧能怡然自得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安心活着。赵芃,你真的放下了吗?为了一个卫炀,秦书淮的存在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吗?他在你生命里爱过恨过的时光,对于你而言,就再无痕迹了吗?“王爷,”见秦书淮久久不语,秦芃皱起眉头:“深夜造访,到底有何贵干?不若我将小叔请来,与您彻夜长谈?”“我做了一个梦。”秦书淮看着她,终于开口,秦芃皱着眉头,却还是耐心听着,秦书淮从来不说废话,这一点她倒是知晓的。“我第一任妻子赵芃,我很爱她。”秦书淮盯着她,秦芃听着,眼里有些波动,秦书淮看着她眼神里那轻微的波澜,内心钻心疼起来,他沙哑了声音,继续道:“后来她死了。”“那真是遗憾。”秦芃言语平静。秦书淮一时语塞。这一瞬间,他终于确定明了,或许对于秦芃而言,这已经是一段早已斩断的过去,她是秦芃,再不是赵芃。这段过去,只有他一个人苦苦挣扎,沉溺其中。他封藏得再珍贵,保护得再完好,对于这个人,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他剩下的话再说不出口。他垂下眼眸,捏紧了拳头:“公主在卫将军之前,爱过其他人吗?”秦芃没想到他会问这一句,她本不想作答,然而看着秦书淮那身打扮,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起那如秋日天空一样的眼睛。她斜靠在门框上,慢慢道:“或许是有过的。”“如果,我是说如果,”秦书淮抬起头来,捏紧了拳头,沙哑出声:“他如今出现,公主还会嫁给他吗?”秦芃没说话,她思索着,自己如今作为长公主,又是卫家妇,秦书淮这句话,莫非是他找到了秦芃原身喜欢过的人,想撮合这段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