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花开锦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2

    仰视着傅庭筠,眼中全是困惑。

傅庭筠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从前服侍自己的贴身大丫鬟雨微,更没有想到雨微落魄到如此的境地,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不知道从说起,不知道从何问起,直到郑三娘去扶雨微,她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沉声道:“你起来说话吧!”

那熟悉的面容,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神态……逼真得让雨微心底的恍惚迷离一点点地褪去,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小姐,您,您难道真的是小姐?”她痴痴地望着傅庭筠喃喃地道,甩开了郑三娘的手不肯起来,“您真的是九小姐!”她嘶声惊叫,紧紧地抱住了傅庭筠的小腿,“九小姐,真的是您!”她说着,她失声痛哭,“九小姐,我找得您好苦啊!我没脸见您,可我要是死了,谁来给您作证……九小姐,九小姐……”

从前的过往如一帧帧画,一幕幕地出现在傅庭筠的脑海里,让她泪盈于睫,可曾经的过往又如一根刺般扎在她的心里,让她不能释怀。她目光复杂地望着雨微,虽然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有礼,却还是透露出淡淡的疏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微雨素来心细如发,小心谨慎,想到从前的事,已经明白几分,心里就像误食了苦胆般的难受,偏偏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嘴角翕翕地应了声“是”,连哭都觉得没有资格哭,在郑三娘的搀扶下,无声地流着眼泪,随傅庭筠进了驿站的客舍。

他们这一路行来,傅庭筠虽然不是官员,却住的都是最好的客舍,一来是有辅国公和颖川侯的名帖,二来因为她是女眷,那些官员不好与她计较。尽管如此,驿站的客舍比起好一点的客栈,还是简陋了许多,不过是张挂着白色帐子的黑漆架子床,一张茶几,左右各摆着两把官帽椅,墙角是放着铜盆的镜架。

傅庭筠坐在了官帽椅上,微雨低头跪在她面前,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瑟瑟发着抖。傅庭筠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吩咐站在一旁的郑三娘:“你先带她下去梳洗梳洗,然后找件冬衣给她换了,再弄些热粥让她暖暖身子。”

郑三娘笑着应是,上前携了雨微:“姑娘,随我下去吧!”

“九小姐……”雨微欲言又止。

傅庭筠淡淡地道:“有什么话,也不急在这一时。”

雨微恭敬地给她磕了个头,随着郑三娘退了下去。

傅庭筠一个人坐在屋里良久,这才喊了郑三,让他帮着送了个火盆进来。

炭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立刻驱散了屋里的清冷,傅庭筠却拢了拢身上的皮袄。

红彤彤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阴晴不定,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

雨微神色不安地走了进来。乌黑的青丝虽然还湿着,却整整齐齐地绾了个纂儿,露出张梨花般白皙细腻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瘦骨伶仃的身子裹在郑三娘宽大的酱紫色细布棉袄里,又因眼底的那抹惶恐,就有了弱柳扶风般羸弱的风情。

傅庭筠在心底微微地叹了口气。

母亲的眼光果然不差,当初买雨微进府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她的漂亮,打算让自己带去夫家,因而女红针黹,管帐管事,都曾请人花了功夫教她,她性子沉稳,又肯花心思,不过几年的工夫,走出去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未必有她的气度……想到这里,她轻轻摇头,把那些念头都抛在了脑后。

事过境迁,不管是谁,都有了改变,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傅庭筠吩咐郑三娘:“你到外面守着,无论是谁来,都不准进来。我有话问请雨微。”

郑三娘低头应喏,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带上门,站在了屋檐下。

一阵寒风吹过,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想到傅庭筠和雨微相处的情景,她眼里有些许的困惑。

傅姑娘虽然说话还是那么柔和,举止还是那么从容,可不知怎地,好像又与她所熟知的傅姑娘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好像,和九爷一样,身上透着淡淡的威严,让人不敢随便地说笑。

想到这里,郑三娘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感觉。

就像她每次见到九爷似的。

难道,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就会有点像似?

郑三娘笑了笑。

管它呢?傅姑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不仅待自己夫妻很好,就是待临春,也像子侄般。丈夫也说了,能跟了傅姑娘,有个像九爷这样厉害的人庇护,是他们的福气。

手冻得有些僵硬。

她使劲地搓着手,跺了跺脚。

雨微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她知道傅庭筠会问她些什么,心中愧疚难当,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傅庭筠看着有些怅然,过了片刻,她才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傅家当着外面的人都说她“病逝”了,可雨微见到自己却口口声声地说她找自己找得好苦。

“是依桐jiejie告诉我的。”依桐比雨微只大三个月,今年都刚满十七岁,雨微吸了吸鼻子,含泪道,“夫人问我们,是谁偷了您的贴身物件给左俊杰。”她说着,咬了咬牙。

傅庭筠默然。

从前她们都喊左俊杰表少爷,如今,却是直呼其名了。

“小姐的衣物都是由我收着,贴身的物件都由折柳帮着浆洗,今天穿了什么,明天穿了什么,各有多少件,都是一清二楚决不会弄混的。可我们怎么也想不出有谁能将小姐的东西偷了去,当着夫人的面把东西都清点了一遍,也没有少一件。”雨微低下了头,一滴水珠就落在了酱紫色的棉袄上,渐渐洇开,如同新鲜的血迹,“我们当时都松了口气。夫人还叮嘱我们,让我和折柳好好地看着小姐的箱笼,一点差错也不能出,还说,过几天大太太、太夫人,甚至是大老爷都有可能叫了我们去问话。我和依桐jiejie应了,心里却都生出股不好的感觉来。当即依桐jiejie就和我商量,说小姐那边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我负责屋里的东西,她负责屋里的人,这几天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有一点点的差错。”

“我觉得依桐jiejie说的话有道理,带着折柳连夜地清点东西,依侗jiejie把屋里服侍的全都叫进了东厢房,厉令她们谁也不许离开,若是有人擅自出了东厢房的门,立刻禀了夫人叫人牙子来。”

“大家心中惶恐,却没有人敢违令。”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正在用早膳,大太太和陈mama就带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进来,先是把我们全堵在了屋里,然后一处一处地搜,完了说折柳得了恶疾,要把我们都送到田庄去。”

“我和依桐jiejie都明白出大事了,可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