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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到有人会用那么龌龊的手段诬陷自己。尽管她后来落到如此的窘境,可她一想到爱她的母亲、疼她的祖母,总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至于走投无路太糟糕。可这一刻,她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把握,这样的笃定。她心浮心躁地在屋子里打着转。傅庭筠还记得小时候,姊妹们都喜欢在祖母屋里玩。祖母总是乐呵呵地望着她们,想吃什么立刻叫了下人去做,想穿什么立刻开了库房去拿,打碎了碗也不恼,弄丢了东西也不急,可要是有谁违背了傅家里的那些规矩,祖母却从不轻饶。她们姊妹几个都曾被祖母罚过跪。每次罚跪的时候,奉了祖母之命的黎mama就会在一旁念叨:“小姐们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百味,出门有车马,随行有仆妇,每日不过是要晨时即起,诵读,纺绩裁剪,捧羹递箸罢了,怎么就受不得了!要知道,傅家靠的就是这样规矩立家,你们是傅家的女儿,既然受了傅家的庇护,就应当维护傅家的规矩才是。哪有只享受不付出的道理?谁要是坏了傅家的规矩,谁就是坏了傅家几代人的艰辛,谁就不配做傅家的女儿,也就不配受傅家的庇护!”从前她女红做得最好,书读得最好,从来没有仔细想过黎mama的话。现在,只觉得背脊发凉。猛然间,她鼻子酸痛,一头栽进了个硬邦邦的胸膛。那分明是个男人的胸膛。屋里怎么会有男人?她吓得脸色发白,张嘴就要尖叫。有人捂住了她的嘴。“你就不能持重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耐烦。傅庭筠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她把他的事早忘到了九宵云外去了!甚至连素菜包子也没有准备。她苦涩地笑,忙道:“我的丫鬟今天崴了脚,粮仓的事,没来得及打听,素菜包子,也没有准备……”傅庭筠没有点灯,看得不大清楚。只有知道他穿了件短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异味。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虽然看不出喜怒,但并没有多问,显得没有责怪她办事不力的意思。傅庭筠暗暗舒了口气。他突然道:“你的那个四物丸,还有没有?”傅庭筠很是意外:“没有了。”他嘴角微微抿了抿。她感觉到了他的不悦。想到他让她干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忙道:“壮士,不知道您要那药丸有何用?庵里的慧果师傅医术高明,要不,我明天向慧果师傅讨一些对症的药?”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道:“我有个小兄弟,被老虎夹子夹伤了。”原来他们是猎户。难道穿得破破烂烂又有这样一副好身手!不知道为什么,傅庭筠心中一轻:“壮士放心,我明天就帮您讨些外伤的药。”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可刚走两步,身子一顿,她眼前一花,人不见了。傅庭筠大惊失色,举目四张,发现他坐在屋子的横梁上。她刚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屋外隐约好像有什么动静。傅庭筠侧耳倾听。又好像没有什么动静。正奇怪着,她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傅庭筠讶然地抬头望他。他朝她做了个不要东张西望的手势。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她的门前:“九小姐,奴婢是陈mama。”她来做什么?要说傅庭筠此时最不想见的人,那就是陈mama。“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冷淡。“绿萼要照顾寒烟,我想,九小姐这边没有了值夜的人,”陈mama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奴婢从前也曾服侍过大太太,有些规矩还是知道的,寒烟病着的这些日子,不如让奴婢给九小姐值夜吧!”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而是在告诉她一个决定而已。傅庭筠忍不住怒火中烧。她这哪里是值夜,分明是要监视自己。“陈mama是大伯母身边的人,我一个做晚辈的,哪里敢用。”傅庭筠带着几分嘲讽,“就不劳驾陈mama了。”又道,“天色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想早点歇下,就不和陈mama说多了。”门外的人沉默的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搬了凉床过来在九小姐屋檐下歇一宿吧!”她这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耗上了!“好在天气炎热,陈mama也不用担心着凉。”傅庭筠撇了撇嘴角,把个门闩弄得哐当响,示意自己不欢迎她。陈mama喊樊mama搬凉床。外面一阵响动。傅庭筠气得发抖。他从屋梁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傅庭筠惊讶地望着他。他挑了挑眉,好像在说她大惊小怪似的。也是,碧云庵高大的围墙,凶悍的大狗都拦不住他,何况一个小小的静月堂。但他这样待在自己屋里总是不好。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她来,然后去了推东厢房的窗棂。窗棂一动不动。她使了把劲。窗棂还是一动没动。她马上明白过来。既然寒烟的行踪暴露了,那寒烟是怎么出去的陈mama肯定也知道了。为了杜绝后患,陈mama多半是派人从外面把窗棂给封了。傅庭筠秀眉微蹙。内室在东边,除了朝东有个窗棂,朝南还有个窗棂。朝南的窗棂在屋檐下,也就是此刻陈mama放凉床的地方。还有个能出去的地方,就是内室的门了。她透过门缝朝外望。外面有两个粗使的婆子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在打地铺。看样子只有等她们睡着了再说了!她转身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出不去。他却指了指屋顶。琉璃还是西洋玩意,稀罕得很,名贵的很。就是傅家,也不过前几年才把正厅的六扇门镶上了琉璃。一般人家都糊纸,就是白天屋里的光线也很暗,就在屋顶上盖几块明瓦用来采光。傅庭筠有些不解。他已纵身飞上了横梁,然后踮脚就触到了明瓦,轻轻地把它揭了起来。傅庭筠骇然。自己认为安全的院落、房子对于他来说如同虚设。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阻止他!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她神色一僵。为什么不……她咬着唇,沉思良久,眼看着他就要把那明瓦全都揭了,她朝着他招了招手。月光下,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跳了下来。“我有件事想和壮士打个商量。”她背得对窗棂,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