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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一天。多年已过,热血未减。“公主所料果然没错,驸马,你真的来了!”孟淮皱眉,而后心中敞亮,这是秦嬗派出来请救兵的,而且她也猜到孟淮会来救人。人生在世,得知己不易,得爱人不易,知己亦是爱人,更是不易。妻子在等他,公主在等他,孟淮哪还能坐得住,他的目光在简易的舆图上扫了一圈,随后召集兵力。他骑在汗血宝马之上,抽出佩刀,指向昏黄晦暗的天空,孟淮的目光从每一个意志坚定的士兵脸上划过。“燕能否在北地一战成名,将士们能否重整河山,全在此一战!”旌旗一展,气势盖天,沉积了许多年的燕国骑兵,终于又重出江湖。另一边,秦嬗攻击匈奴后方散营的计划奏效了,包抄的军队也已经到位,圈围之势渐渐形成,可车轮战是需要一定数量的兵力的,前期与匈奴消耗太多,车轮转不起来,包抄也无法完全获胜。匈奴这边察觉了魏国的计策,专攻左翼薄弱部位,韩策领着这一侧几乎要坚持不过来,匈奴人的体力极好,哪怕他们是轮番对战,也顾及不暇,眼见着阵势在左翼被突围,猖狂兴奋的匈奴兵吼叫着朝龙城城门狂奔而去。“不行!”韩策大叫,公主还在城楼上,可他背后被刀背重重地击打了一下,鲜血蓬勃而出,他眼前一片泛红,却见秦嬗的身影被迫也端起了弓箭。“报——”秦嬗咻地放出一箭,恨道:“说!”“韩副将的左侧被突围,他,他,”“他还活着吗?”“活着,”那报信的士兵道:“只是昏了过去,被带到后方,啊——”士兵惨叫打一声顺着飞来的箭倒在地上,血溅在秦嬗面上,烫得她一激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戚铉这时候一面砍断射来的如雨飞箭,一面对秦嬗大喊:“陛下,快从南边走吧,都是臣的疏忽,我等,我等该听陛下的指令,早些请燕驰援的。”可他说的话,秦嬗都没听进去,她人已经恍惚了,手中始终不停的弓箭渐渐放了下来,满脸血污让她回想起前世。前世那无力的记忆,她也是被人溅得满身是血,她也是浑身颤抖,连逃跑都忘记了。前世那冰冷的钢刀,刺进心窝,在她皮肤里搅动,热量一点一点被带走,神志逐渐模糊,这濒死的感觉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回想她重生以来,做了很多事,没想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秦嬗又走到了生死的关键,又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一如前世,她又动不了,死亡的恐惧占据了秦嬗的全身,就像有人拿绳子绑缚住了她的四肢,不许她动弹,不准她反抗。可秦嬗…她低着头,浑身不正常地发抖,口中念念有词,脸上热流滚滚,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血。“我不认输…”她如魔怔一般,自言自语,“我不认输…”她说她不认输,抗争了十年,奋力了十年,没道理要折在这里,没道理要死在这里。老天要我低头,我偏不低头。老天不要我做什么,我偏要勉强!一刹那,秦嬗如同关节全部被打通,她再次举起弯弓,搭箭,拉满,对着那狞笑着要爬上来的匈奴兵头上重重的放开双手!那匈奴兵还未反应过来,额上就开了个血窟窿,眼睛瞪大,硬直直地倒了下去,他一摔带跨了一队往上爬的匈奴人。秦嬗又连射几箭,个个命中,她把那些张牙舞爪向自己挥刀的人,都看作是人生路上的一个个高峰,一个个艰难险阻。只要她不害怕,只要她再次打起精神,哪怕死,她再也不要做逃兵,再也不要束手投降。就在这时,不知那边高喊一声:“是燕,是燕国的旌旗。”秦嬗寻声望去,只见那一面面旌旗,那一线黑甲将士,还有那坚毅冷静的孟淮。这一幕与前世孟淮攻破未央宫的一幕重合,分离,重合,分离。终于在秦嬗的泪眼中,她看清了这一世的孟淮。他来了,他来相救了。他来的这么快,证明在求援的信还未送到时,他就带着士兵开拔了。前世,他是来复仇的。今生,他是来相救的。秦嬗举着弓箭,远远地望着孟淮。对方似乎感受到了灼热的期盼的目光,孟淮亲自举起一面旌旗,朝城楼的方向挥舞着,挥舞着。秦嬗望着望着,终于忍不住仰起头,两行泪从眼角滚落,命运的齿轮终于被完全转动了过来。重活一世,秦嬗没有辜负最初的信念。她,成功了。几天后,龙城外古道旁。两队人马即将返回各自都城,秦嬗与孟淮登上山坡上的长亭。秦嬗问他,“孟淮,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会的。”孟淮看向她的目光和煦温柔,一如十四岁的少年郎。秦嬗心中有一线暖流涌到鼻尖,涌到眼眶中,她笑着叹息,“只是这一别,不知是不是再等五年。”孟淮抿了一下嘴唇,他亦微笑着说:“阿吉娅,不管分别多久,你都是我的妻子,是我独一无二的月亮。你有你的去处,我有我的归乡,如果老天怜悯,我们还会见面的。”说罢孟淮伸手将秦嬗揽在怀里,紧紧拥抱,他把脸埋在秦嬗长长的乌发间,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的清香气息,如释重负地笑了。我终于可以抱着你,拥着你,无关其他,只是因为我爱你。天大地大,不管你在哪里,我可能不在你的身旁,但我的心永远为你停留。战事结束,军队开拔,一东一西两个方向,背道而驰,在天际边缘划出一道弧线。古道旁的茶棚里,有几个人看着这壮观的景象,不禁好奇地发问,“这是哪边的来的援兵,为何是不同的方向。”老板眯着眼,看向蓝天碧云下,同流而分的两队人马,他道:“这你有所不知了,魏国女帝和北地燕皇之间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客官若是有空,听我慢慢道来吧…”时光转瞬即逝,又一个十年过去了。这年春天,圆慧小和尚云游四方,偶然到了蜀地一座小镇之中。突逢大雨,避无可避,便敲开了一座庄园的侧门。此时已经是深夜,可庄园中灯火通明,仆从都面带焦急,脚步不停,十分忙碌。房门将圆慧领了进来,就让他在客房中休息,而后匆匆离开。直至凌晨,宅子中还是不安宁,仆从乱窜,六神无主。就在这时,圆慧的房门被打开,方才那房门拉着圆慧的手说:“小师傅帮帮忙,我家夫人高龄生产,十分险恶,大夫也满头大汗,可否…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