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山河怀璧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杯中酒液倾洒而出,幸而所余不多,只略略湿了一小片衣摆。何瑾弈脑中尚未糊涂,眼神倒已飘忽起来,垂眸去看,再抬眼时见平怀瑱凑近跟前,正对他笑道:“本太子的相思哪只在酒里,瑾弈要多少给多少。”

何瑾弈望进他如墨漆黑的眼底,偏头吻住咫尺间的薄唇,口齿不清地嚅道:“那臣……一滴不剩,全都要走了……”

从前但觉羞耻,不曾主动一回,总是平怀瑱先与他亲昵温存。

这人从不勉强,是因体贴;而他此刻举止则是情之所至,再难压抑。

平怀瑱闻言狂喜,方才饮下之酒尽随血液游遍四肢百骸,周身倍感灼热,只愣了短短一霎便将何瑾弈抱起离桌。

殿外是雪后晴夜,朗月当空,天地俱寂。

何瑾弈抬手勾住他的脖颈,顺眉笑看,待后背碰着温软床铺才又吐着酒香说道:“去年生辰所许心愿,今已得偿……”

平怀瑱俯首咬他唇角,乱了他满腔气息,令他说不出后头的话来。

如数月前梦中所现,衣带被这人根根宽解,唯一不同是多了一分灵犀,平怀瑱接上他话中之意,悠然情深:“愿得一心人。”

何瑾弈弯起唇角。

床帘垂晃,遮掩一室春情。

第二十八章

平怀瑱按捺多时,一朝如愿,好似洪浪奔泻,其势难收。从前只觉与何瑾弈无比契合,却不知契合至此,竟于床笫之间都格外融洽。枕边人总是清心模样,这一夜意乱情迷,更令他见所未见。

隐忍之声断断续续,何瑾弈虽朦胧浅醉,却始终记得自己身处何处,有心压抑。只是磨人快意如影随形,压得他着实难受,不知多久过去平怀瑱才终肯放了他。

何瑾弈合眼便睡,周身痕迹皆由平怀瑱为他清洗,迷糊间又是好一阵折腾才觉耳中安静下来。平怀瑱熄灯入榻,伸臂将他揽入怀中,这一下把人扰醒,忽而听得含笑两字:“煜琅。”

平怀瑱心尖被狠狠一挠,再开口去哄,却如何都等不着回应了。

翌日醒来,何瑾弈也不肯再认。

马蹄踏碎晨光送人出宫,何瑾弈放下车帘,将自己拢紧在温软锦袍里,面上笑容随着路程点点散尽。

想必家中母亲已等候多时。

昨日与平怀瑱亲密相伴,心底深处一直没忘了府中烦事。好在这一日过去,何瑾弈已想得尤为明白,此番回府他定要解除婚约,如此方可不负太子,亦无愧于魏家小姐。

为存孝道伤人伤己,是为愚孝;而为情守诺,方为重义。

何瑾弈闭眼养神,酸软身子随车架悠悠轻晃,累在身,甜在心。

过不一会儿马车停到府前,何瑾弈下车直奔庭院,诸事不顾,先令院中两位贴身烧好热水,供他沐浴放松一番。

头夜放纵,今晨起得本就不算早,如此一阵折腾下来,天已大亮,李如茵也听闻了他回府消息。何瑾弈出浴后自屏风内更衣行出,下人便传话与他说是夫人有请。

“束发罢。”

婢女福身应是,随他至镜前打整,纤细手掌仔细将他身前青丝拢过,何瑾弈望向镜里,一刹有如雷击,蓦地一躲,将头发拢回原处。

“可是弄疼了公子?”他举止突兀,令这姑娘一惊,茫然不解之下紧张地蹙起一双秀眉。

何瑾弈垂眸掩饰眼中窘色,避而不答,且道:“今日不必高束,随意散着罢。”

丫头闻言颔首,心下虽有疑惑,却不再作何探究,只管照他所说,取来一根素色发带,挑一丛发缕松松垮垮地系在后头。何瑾弈松了口气,再看镜中,颈上墨发已将那块格外刺眼的红印好好遮住。

“公子可要先行用膳?”

“不必,”何瑾弈起身行出房去,“母亲已在等候。”

身后婢女施礼相送,转告厨房暂不呈膳食。

主院之中,李如茵等了约莫半炷香的时辰,总算将人等着。何瑾弈身影方一出现在庭院口,院里人便教厨房将早膳送入房内。

生母最疼儿,李如茵方才派人去请时知他正在沐浴,想也无甚余裕用膳,便令厨房迅速备下了。何瑾弈恍惚一霎心有愧疚,想李如茵疼他十余载,他自幼懂事孝顺,到如今竟非要怄她一回。

想着面上不露异样,俯身问安,唤一声“娘”。

“坐下说。”李如茵行至桌畔陪他,所呈饭菜皆与他口味相合。

何瑾弈放眼一看,除却御用佳肴,平怀瑱惯常所备膳食竟与眼前无异。也不知是那人早似家人这般熟谙他喜好,还是多年过去,万事皆乃潜移默化,是他二人愈发变得相似。

他不觉想出笑容,夹起一块平怀瑱甚为喜爱的酸甜萝卜借以开胃,嚼了两下便听李如茵开口问他:“弈儿瞧来心情明朗,可是遇着喜事了?”

何瑾弈笑容收敛两分,想自己于母亲身前也情不自禁地思念平怀瑱,着实不该。

“倒无甚喜事,说来还颇觉烦扰为难。”

“何事烦扰?”

何瑾弈知她迟早要提,主动将话摆出:“前些日子,娘将水云惜文送来我院里,我原只拿她二人当普通丫头,熟料娘却另有心思。”

李如茵无奈露笑:“还当娘是送去豺狼虎豹了么?你不喜欢,直言便是。”

何瑾弈便直言了:“不喜欢。”

“不喜欢也罢,”李如茵轻叹,“你愿留着便留在院里做事,若不愿,送去别院亦可。你但管告诉娘,你可是心中有人了?”

何瑾弈手指一紧,夹断筷尖上的半块萝卜。

“没有。”

李如茵了然目光从他面上移到碗里,又从碗里移回面上,知他有心隐瞒,想想倒不必硬要揭穿,只道:“没有最好,若有,你告诉娘是哪家姑娘,倘是好人家的女儿,纳作妾室也无妨。”

何瑾弈明知故问:“那不知我正妻将是何人?”

“你魏世伯家的千金,你打小见过的。”

“不喜欢。”何瑾弈摇头,将碗中萝卜重新拾起,吃了下去。

“魏家小女知书达理,又清丽可人,你定会喜欢的。”

来时早已打定主意,此刻闻言他依旧漠然摆首,反驳道:“不会,娘凭何断言我会喜欢?”

李如茵无法,只得循循善诱:“我与你父亲何尝不是奉父母之命,可成婚之后琴瑟相谐,几十年来相敬如宾,如何又不好?”

“娘与父亲是万幸之人,然而不幸者居多,娘为何便瞧不见?”

“弈儿。”李如茵笑容敛下。

话已至此,何瑾弈落筷起身,转身向她跪下,极为决绝道:“娘便当孩儿不孝,孩儿生来不背父母意旨,但与魏家婚约,不能要。”

“是不能不要!”李如茵痛心,她如何不疼亲子,只是事到如今悔之晚矣,何魏两家相交多年,早已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