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贺洗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效用不长,十分钟。”贺洗尘重新将杏花枝别到腰间,起身告别,“我先走一步,就此别过。”

苏观火哪还听的清他说什么,目之所及,都是隐藏在rou身壳子下的影影幢幢。吧台边喝酒的黑发靓丽女人突然望过来,含情脉脉地笑了一声。她周身笼罩着一层黑气,黑气中又翻滚着金光,不似匪类。

……我哪敢招惹?!

苏观火慌乱地垂下眼睛,猛然发现格格不入的小道长消失无踪。他连忙站起来,极目远眺,蓝黑色的背影从容走过欢声笑语的人群,衣袖不沾身,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空旷辽静。

贺洗尘一走,苏观火心里也发憷,胡乱把下眼睑的朱砂擦掉,快步追赶上去。原本懒散的人流却似乎拥挤起来,争先恐后来挡他的路。

贺洗尘不知晓他的困窘,一心想到门外吹冷风,两条醉醺醺的瘦高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他两侧,各揽住他一边肩膀,打着酒嗝,面色通红。

“你有点眼熟。”

“不不,太眼熟了!”

“我们勾过你的魂?”

“还是索过你的命?”

“老范,你把酒放下!不准再喝了!”

“哈哈,老谢,你醉糊涂了!”

就像黑色的海燕尖声高呖,或者白色的海鸥划破浓厚的乌云,贺洗尘听着耳边熟悉的醉鬼说醉话,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四周,没看见心中所想的狐狸和蛇、刺猬和鼠的影子。

对,也对,抱小衡没钱,小白和阿蔹不喜欢喝酒,宁哥儿又怎么会和他们来这种地方……我糊涂了……我糊涂了……

贺洗尘的手指尖止不住发颤,冷气凉飕飕的,把他沸腾的大脑冰冻下来。

苏观火还以为他受欺负,正打算来一出英雄救英雄,就见小道长旋身,把身穿宝蓝衬衫和粉红衬衫的两个醉鬼推倒在沙发上,捏住他们的下巴叫道:“范无救,谢必安——”

“还不来勾魂索命?”

一瞬间会所里的影子都停驻不动,黑发女人和其他鬼仙齐齐望向贺洗尘。不知情的凡人还在饮酒作乐,苦命的苏观火僵硬地收回手,咽了口唾沫。

范无救灵台一清,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是俊秀道长的朱唇,再接着便对上一双云淡风轻、又暗藏玄机的黑眼。

喝醉了还不放过我?每次骗得我当了真,叫你陪我们喝酒,又恍然碎成粉末。贺洗尘!你真好样的!是怨我们勾不到你的魂?还是专门跑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范无救不免烦躁起来,谁知那「假象」却拍了拍他们的脸:“邪魔,快醒醒,我有很多话要和你们说。”

温暖,近在咫尺,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素来强硬的鬼差黑无常愣了愣,蓦地眼眶一红,骂咧咧抓住他的手腕:“歪道!你他妈的肯回来了!”

谢必安无措地捏捏小道长的肩、腰、腿,确定三魂七魄都在,才颤声叫他的名字:“贺、贺洗尘?……老贺?”

不等贺洗尘应声,两人突然反手把他压到身下,一边揍一边骂。揍也没舍得用力,骂也没叫他滚远点。

要是真滚了,滚得太远,又找不回来,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复习一下。

五仙小筑,老贺,黄鼠狼;柳宁,青蛇;抱衡君,狐狸;白术,刺猬;白蔹子,老鼠。

黑白无常,谢必安(男),范无救(女)。

第97章君问归期未有期(3)

那时春晓雨急,黄鼠狼化成杏衣公子,躲进城隍庙避雨。屋顶破了个洞,残瓦碎在墙角,潮湿的青苔爬上供桌。等了一个时辰,雨势不见减小,反倒迎来满面病容的阿婵,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两条湿漉漉的人影。

阿婵站在左边掉漆的红柱旁,脱下蓑衣,怀里的曲项琵琶没沾到半滴水珠。贺洗尘也不敢上前冒犯,两人各守在城隍爷两侧,默然听雨打竹叶,犹如登对的金童玉女。

谢必安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因烟雨、破庙、书生和卿卿佳人,比戏本里描述的花前月下还要静谧俊逸——要不是阿婵命数将尽,要不是生死簿上写得明明白白。

“先生为何叹气?”

谢必安和范无救一顿。

阿婵抿起苍白的笑容:“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莫名通了灵。”

范无救没谢必安的伤春悲秋,于她而言,为亡者引路便是本分。她把索命幡架在肩膀上,看了眼天色,淡淡说道:“还有一刻。”

“一刻……”阿婵没露出半丝伤感,“有点迟了,又有点早了。”

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在最恰如其分的时候到来,就像树上沾染雨露的青梅,早一刻,嫌涩得辛酸,迟一刻,嫌甜得轻浮。

“噫耶,在下有一壶酒,不早不晚,正好从桃花树下挖出来。”那靠在红柱上假寐的杏衣书生却拎起腰间的酒葫芦,“想来就是为了专程赴三位的约。”

“……”谢必安已经不想去追究这世道怎么随意遇上两个不相干的人,都能看透他们的真身。

“什么酒?”范无救却没多想,衣摆一掀,坐在积满灰尘的断梁上。

贺洗尘笑弯了眼睛:“桃花酿。”

干草砌成的火堆将酒葫芦里的酒温得软绵,天青色的雨渐渐歇了,两只黑尾燕栖息在檐下,发出啾啾的鸣叫。阿婵只沾了些酒,润湿嘴唇,便放下酒杯,珍重地将曲项琵琶送到贺洗尘的方向:“奴家身无分文,只能拿这张琵琶抵酒钱。”

贺洗尘懒懒地掀起眼皮,仰头饮下一碗酒:“它不愿独活。”

阿婵蓦然一震,泪水夺眶而出,连忙不舍地将琵琶抱回怀中,好半晌才说道:“最后一曲换先生的酒钱,可否?”

娘亲爱听,患相思病,熬得形销骨立,还眼巴巴地盼望能见父亲一面;薄情寡义的情郎转身离开时,阿婵弹着,心中满是可笑的期盼。如今,如今她跟娘亲一样,快要死了。死之前能喝一杯桃花酒,比陪葬千两黄金更三生有幸。

“可。”贺洗尘颔首应声。

阿婵低头笑了笑,脸颊上的梨涡温柔可爱。她摒弃杂念,柔软的手指挑起琴弦,凄婉暗藏明快、笑中带泪的歌谣穿过微风斜雨,穿过青草池塘,飘到春困的青蛇耳中。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归期何时,不知何时。

盼君归,盼与君同。

……

曲项琵琶和阿婵一起埋进黄土,黑白无常拘着懵懂的鬼魂前往阴曹地府。杏衣书生把酒葫芦挂到坟前的杏花枝上,醉醺醺地踉跄到彼时还不叫「五仙小筑」的「明月别枝」,路上撞见一只浪荡的野狐狸。素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