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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一片,方才门外还是一片艳阳高照,令人的视觉一时难以适应。扑面而来的不止是黑暗,还有大计量的向导素。荒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古怪,任何一个哨兵接触到这样浓度的向导素都不会太好过。一目连本想帮他调节,避免行动状态被这浓度过高的信息素影响——少量的向导素对于哨兵而言是调节,可一旦太多了,反而会变成引发哨兵狂躁症的危险因素。一目连和荒身高差了很多,他不得不跳起来才能接触到荒的意识云。意识云中仍是一片宁静,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干扰。——和之前病房里那次一样。一目连还来不及怀疑,就有更紧急的事情发生了。歌剧院深处忽然闪起刺眼的亮光,他来不及反应。这才刚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遇上这么强的亮光哪敢再睁眼!这是什么意思?前方有不少哨兵惨叫起来,大约都是将视觉围度调到了最大的,猛地碰见这光亮,就和冲上去同太阳来个猛烈的深情对视没什么区别……一目连了捂住眼睛,强光却还是透过手指照过来,他只能听到许多人在往回跑,像是要逃避那刺眼强光的照射。哨兵最怕对五感的刺激了,通常情况下向导能解决问题,可在这信息素四溢的环境下,他们连稍微的自我调节都做不到。他听到有人在自戳双目,那并不夸张,被强光灼烧的痛苦并不比拿刀捅自己一下要好,更何况这些哨兵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狂躁症。一目连想去拉荒的衣袖,一阵人流冲过来,竟是将他撞到了一边去!强光突然消失了,歌剧院又恢复了漆黑,这么一看,一目连突然明白那强光的意义为何了。人眼被迫适应了强光,却又重新被丢到黑暗里时,视力无论再好也什么都看不到,而在这短小的一至两分钟内,足够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兵做很多事情了。他有些慌乱,四周一片昏暗,简单的精神连结并不能支撑他在这一片信息素鱼龙混杂的地方找到他的哨兵。他四处摸索,撞到了很多人。“连。”一个声音在叫他,是那个他做梦都心心念念的声音。是荒。他伸出精神触手,他需要尽快帮荒解控,这样才能打破如今的僵局。他回过头去,却心中一凉——身后哪有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身影?不……那不是。黑暗之中他也看不清楚,但他有一种直觉,那儿有个抱着流光四溢的匣子的姑娘坐着,像是在看笑话。她没有出声,可是笑得非常温柔,温柔得像是要用炽热的心融化什么。是那仅仅用DNA就可以伪造出人声的匣子!荒在那纸厂中流了那么多血,要获得他的DNA简直不能更容易!——声音是伪造的。一目连作出判断,瞪大了眼睛。可是刹不住车了,二人的精神触手在空气中交接,他想起自己关于安倍晴明那篇论文的猜测,惊恐地一把将那精神触手拍开。两位向导进入了无声无息的交战,那姑娘企图再尝试一下,还是被他甩开,那泛着银光的精神触手在空中被拍散,很快又被收了回去。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瞎跑什么!”一目连听到身后传来荒的声音,这次总没错了吧,他想,没有犹豫就递上了强迫哨兵适应这片突如其来的黑暗的暗示。这暗示是有效的,荒开了一枪,那匣子尖叫一声,空气中便散开了扑鼻的血腥味。荒握住他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连我的声音都会认错?”荒暂时性地牺牲了嗅觉和味觉以换取适应黑暗的能力——对抗那道闪瞎狗眼的白光实在至关重要,否则哨兵们也不可能至今还没有恢复过来。视觉围度开得越高,受的视觉创伤就越多,荒已经算好的了。一目连顿时很不好意思,他紧紧回握,方才那一瞬间的信息素交流把他足足吓了一大跳,所幸他的安全感随着哨兵如影随形地跟来,瓦解了那片刻的惊慌。不……哪儿有点怪。为什么他的精神触手少了那么多?那匣子的精神触手并不强,可他却连彻底击溃那些精神触手都做不到,直到刚才为止,使用向导能力时都有种顶着大姨父痛强撑着出门上课的谜之厌恶感。难道是这空气中有问题吗?他不安地想。直觉告诉荒,队里从方才暗灯之后就多出了不少人,在一目连的帮助下他的听觉并不受向导素的刺激影响,他能听到许多隐匿到在杂音中的刀进、刀出、血液喷涌的声音。这歌剧院内能活动的空间本就狭小,挤不进太多人,荒虽然预料到了意外,但是无法避免强行冲进来,以至于被敌人反将一军。这样下去别说抓到那个女人,说不定还会被她趁乱搞出什么幺蛾子。能从那火海里逃出去还毫发无伤的向导,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向导素炸弹、超强LED灯,目标的都只有一个——暂时性地击溃在场的哨兵。荒算是搞清楚了,这根本就是场瓮中捉鳖!包括方才捉住那个手持匣子的向导,全部的发展都在那联邦女向导的计划之内——联邦毫无疑问是下了血本,将国内最顶尖的向导派遣过来,为的就是在间谍战中将帝国打得落花流水。由于浓稠向导素的干扰,在场的哨兵哪怕接受过军校最严格的培训,也无法完全不受控制。他能感觉到隔着手套,一目连的手逐渐冰凉,哨兵躁动的情绪刺激着在场每一位向导,互相影响、恶性循环。就连一目连也不例外,何况这位上将拜他所赐,至今仍是最易受影响的未结合。一目连双肩幅度微弱地在颤抖。荒突然知道了该怎么做,咬紧牙关:“全体听令!”一目连被他骤然调高的音量惊到,正想说什么时却被旁边的人险些挤到了边上。在短短几秒内将讯息传递出去的方法,除了赖以生存的现代科技,还有最原始的那种,最远古的野兽用以群聚的本能。——呐喊。荒用力将他拉回来,然后伸手捂住他的耳朵。人类智化后用语言交流和信息传递代替了这项最原始的技能,可它从未离开过。就像这样……荒爆发出为数不多的怒吼:“重新列队!”违者直接枪毙。后半句他没能说出口,鲜血不断地从他耳朵里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肩膀上重硕的肩章与璀璨的绶带。他不得不牺牲了听觉上的感知去等价交换,这叫破了喉咙的声响响彻了整座歌剧院,摇摇晃晃地传递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这是在科技尚未发达时期,军队利用哨兵特殊的听力水平创造的通讯手段——哨兵们在塔上呼唤远处另一座塔的同伴,从而传递消息。